扶摇有一门少有人知的术法,名为“木偶戏”,以丝缕神识侵入他人体内,便可以在其识海中下达命令,让其如木偶般任由摆布。
之所以少有人知,其一是这术法只是听着玄乎,实则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真正使用起来反而有很大的局限性,既要求施术者有精湛的神识控制能力,以免被发现后反被绞杀神识,又只能对被操控者施加一些简单的命令,毕竟大多数正常人的识海都是极其敏感的,一旦命令过于复杂,引起被操控者的注意,很容易就会被察觉到。
其二是这术法终究有些不正派,不适宜名门正统的仙门使用,扶摇出过几次门下弟子用这术法戏弄同门结果引出祸患的事,后来便禁了。
身为掌门之子,哪怕是被禁了的秘籍,付昭寒也都看了个七七八八,木偶戏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术法,看一遍就学会了。
但真正用上倒还是第一次。
阿猫是被人喊醒的。一个扶摇弟子端着已经收拾好的碗碟站在牢房结界边上,一会儿“喂喂喂”一会儿“诶诶诶”地喊她,太吵了,哪怕梦境再怎么令她沉沦,也实在没法再继续下去。
她晃了晃脑袋,手伸进结界里,把碗碟都拿了出来。
美梦做到一半被人强制叫醒,简直是全天下最让人遗憾的事,阿猫脑袋还是混沌的,又觉着自己还没完全醒来,好像此时此刻也仍旧在做梦似的,梦境一重叠着一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真的能醒。
她提起食盒离开的姿势像极了行尸走肉,付昭寒坐在牢里看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木偶戏出了差错,又或者是效果太好,让她真变成了木偶?
出了牢房,外面空无一人,李金原本说会在外面等消息,可能是她在里面耽误了太久时间,现下也已经见不到他人影。
阿猫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往厨房走,厨房与她的住处在两个方向,本来还想求李金帮忙把食盒带回去,现在看来也只能求己没法求人了。
才转过两个路口,阿猫就撞了墙,没站稳,又被这墙弹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墙还有弹性,可真稀罕。她揉着鼻子抬头,才知道撞的不是墙,是人。
一个彪形大汉怀里搂着两个美人,站在她身前不远处,似乎才看清是阿猫,他很嫌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真晦气,遇上这么个玩意儿。”
那两个美人急乎乎地拿帕子在他胸口擦来擦去,边擦边哄:“大人别理她,免得坏了兴致!”
\"就是,阿猫阿狗的,不值得大人生气!\"
美人说的话也是美的,正好合了阿猫的意。
这位大汉名铁石,是穆沉十座下的左魔使,看她尤其不顺眼,平时没碰到就算了,一旦碰上,就绝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她可巴不得赶紧跑路,当下拎起食盒就要告退。
可惜这位左魔使大人一如既往地爱好作弄她,扯住她后脖颈的衣领硬是把她揪了回来。
“跑什么,你看见尊上都不跑,我一个小小的魔使,你有什么好跑的。”
她那是不想跑吗?她但凡有一点能跑的机会,也一定倾尽全力地跑啊!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魔人靠过来看起了热闹,阿猫对他们视而不见,跪在地上谄媚地笑道:“铁石大人,小人没想跑,小人只是不想打搅您的雅兴。”
“哈哈哈哈。”铁石发出一串大笑声,看着怀里的美人道:“人界是不是有个成语,叫什么奴什么骨的,说的是不是就是她这个样子啊?”
“是奴颜媚骨,大人!”人群里有人大声道。
“对!就这个词。”铁石点头。
“说的可不就是她吗?大人真聪明。”一个美人窝在铁石怀里一脸崇拜地夸赞他,引得他又大笑起来,得意又张狂,笑完才对着阿猫道:“算你走运,碰上本大人今天心情好。”
又将怀里的两个美人推到阿猫跟前,对着她们道:“你们两个教训教训她,让大家伙一起看看戏。”
什么是教训,什么是看戏,两个美人和阿猫自然都明白得很。当下美人们便撸起衣袖,先给阿猫左右脸各甩了一个巴掌,接着就又是掐又是拧,破口大骂外加拳打脚踢。
阿猫也很配合,“啊呀呀”地痛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求饶,“姐姐们饶命,铁石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都是些套话,真让她说究竟不敢什么了,她一时半会儿都说上来。看众们倒是看得开心,呜呜啦啦地在旁边欢呼。
按理这戏就该这么唱下去,美人们除了那两个巴掌给得气势磅礴,后面都是省着劲的,就是她身上本来就带着伤,忍痛忍得艰难,一声声痛叫也并非都是在作假。
但她叫着叫着,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反抗,她应该反抗!
她整个人似乎突然卡壳了,不动也不喊,很快就一个发力推开了那两个美人,她愣住,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