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十一旦化出本体,魔性与兽性便会汹涌而出,不受控制,所幸他还不准备让阿猫死,那日化形只化了一半,还留有一点人性。
即便如此,阿猫也没了半条命,在床上要死不活地躺了两天,然后带着一身伤又继续去给牢里的大爷们送饭。
唉,谁叫她身负重任,这送饭的活计缺了她就是不行,她就休息了两天,管事已经一脚踹开她房门,把她从被子里“请”到了地板上。
阿猫躺在地上,揉了揉自己差点摔成四瓣的屁股蛋,跟管事求情,“李大爷,让我再多休息几天吧,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让我送饭,我连食盒子都提不动啊。”
“呸,谁是你大爷,你再叫我大爷,我下次就送你去魔兽场挑粪!”
李金身为牢房管事,面相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他自认为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魔道好青年,“大爷”这种老气沉沉的称呼简直是在破坏他的伟岸形象。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阿猫从善如流地改口,继续求他:“那李大哥......李大哥,好大哥,你行行好,再让我歇两天,我实在有点起不来。”
李金看着她这副窝囊又虚弱的样子,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阿猫是被乌玄送来他这里的。乌玄可是尊上眼前的红人,只听命于尊上,连尊上座下的几位魔君也不一定有他面子大。因此阿猫刚来时,他以为是个后台强硬的角色,还想着要特别关照下她,好在乌玄面前多露露脸什么的。
谁想到,后来这关照也确实很特别,乌玄特意叮嘱了,只让阿猫干些脏的、累的、不讨好的活,吃住上也不用安排好的,只要她能活着就成,就连灵石也用不着给她发,一言概括就是别让她日子过得舒服。
他于是明白了,这个阿猫定是得罪过乌玄,才送到他这里来受苦的,让她干这些牢里的活,说不定就是要她每日看着那些受刑的仙魔妖怪担惊受怕、时时自省。
再后来,阿猫时不时地被乌玄带走,又半死不活地被扔回来,一开始他以为是乌玄故意折磨她,还心想这乌玄看着冷冷淡淡、清心寡欲,没想到是个变态,果然人不可貌相。
直到须臾间流言四起时,他才知道阿猫每次被乌玄带走,都是被带去了逢烟阁,折磨她的人不是乌玄,而是尊上。
得罪过尊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须臾间的魔人都在猜阿猫什么时候死,但她一直没死。没死也不会好过,魔人恃强凌弱,对魔尊更是崇拜,魔尊厌恶的人,他们只会加倍欺凌。
李金回过神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拎起,又扔回了床上,没好气道:“你求我有什么用,是那几个扶摇弟子又在闹绝食,他们就吃了你上次送的饭,后来再没吃过了。”
“小孩子脾气说来就来,换我送他们也不一定会吃。”阿猫道。
李金不耐烦,“别叽叽歪歪了,你总不想再去拜见一次尊上。”
话说到这份上,阿猫也没得反驳的余地了,她旧伤未愈,不想再添新伤,只得慢慢吞吞的勉力支撑起身子,跟在李金后头往牢房去。
好在李金也没有刻意为难,只让她送那几个扶摇弟子的饭菜就行。
食盒装了四五个人的饭食,提在手里沉甸甸的,阿猫身上没伤时,提着都有些费力,如今带着浑身伤痛,一路走下来,额头都沁了汗。
好不容易走到牢房门口,她放下食盒就坐在了地上,一边喘气一边道:“敢问仙人们......今岁几何?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闹绝食。”
“你才是小孩子!连个食盒都提不动。”有个弟子反驳她。
“不管是不是小孩,都需要吃饭。”阿猫没心力同他们多说,只想快些送完饭快些回去躺着,将饭菜一样样拿出来往里递,“吃饭吧,仙人们。”
饭菜递进去却没人来接,付昭寒出声道:“你身上的魔气很重。”
付昭寒便是那个领头的少年,也是扶摇宗掌门幼子,年十七,同辈之中年纪最小,是扶摇宗天资卓绝、备受宠爱的小师弟。
这些还是李金在来的路上告诉阿猫的,也难怪穆沉十对这一行人如此看重,掌门之子,确实能与扶摇做笔大买卖。
“我是魔人,身上有魔气又不稀奇。”阿猫道。
她身上的魔气是从穆沉十那里染的。魔人因为本就修魔道,可以将魔气吸纳转化,隐入血脉,而她修的是仙道,又仙力甚微,拿身上的魔气毫无办法,只能等它自行散去,穆沉十的魔气霸道,没个十天半月估计也散不完,好在她现在不是仙门之人,身上有魔气也不碍事。
仅两三句话的功夫,阿猫凌空端着碗碟的手已经有些发颤,见他们一直不来接她递进去的饭菜,她索性就直接放在了地上。
等她要收回手继续去拿剩下的饭菜时,却被付昭寒一把擒住了左手手腕,阿猫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挣脱,付昭寒其实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对付她已经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