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走向如此奇妙。
语出惊人的小将军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语出惊人。
他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跟我解释。
“阿爹从前教我,只有夫妻才能结发,从此性命相连、生死相随,你既然把我们的头发缠到了一块儿,那我们就成亲吧。”
我:“啊。”
其实我好像也不亏的样子。
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挠头.jpg
一般未出阁的女子不该在外披头散发,不过我不一般——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是我的背景、宫里也算我的地盘,披散个头发算点什么事?而且那还是为了早课不迟到才没时间梳!
至于小将军,他约摸是晨起刚洗了发。
发尖有一点湿意,甚至衬得眉眼都是湿漉漉的,有种纯然的无辜。
我咂了咂嘴。
那住持可真敢编啊。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一根筋的小单纯,哪儿有会造杀孽的样子?
我喜欢这样好看的小将军。
所以我同意定亲了。
小将军也是这时候才第一次告诉我他的全名。
“我名萧韫,字长风,今年二十一岁。”
长风,长风。
他一点儿也不像清风,反而更像是浓墨重彩的桃李呢。
我一边腹诽一边笑:“宋月书,你可以叫我月娘。”
*
月娘这个小名叫的人很多。
但我逐渐发现,长风叫起来就是不一样。
一字一字。
认真的不得了。
嘻嘻。
*
我二人“私相授受”以后,小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地板着脸很深沉,平等地对待任何一个遇见的人——哪怕我是他亲口认下的未婚妻。
不过我们俩到底是熟悉起来了。
他不会陪着我逃课,却也能在我爬宫墙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然后在老太傅面前装哑巴。
我投桃报李,在京城里逛了一圈回来,就给他投喂买回来的新奇点心。
他倒是挑食得紧,不爱点心,就喜欢浓油赤酱滋味鲜香的佳肴。
好巧。
我也是个辣党。
作为全家唯一一个辣党,我差点就拉着小将军的手热泪盈眶。
——家人们谁懂啊家人们,这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全皇宫只有小将军能跟我吃到一块儿去。
我高兴得不得了,三天两头地拽着他去街坊里逛,热烈邀请他品尝我发现的美食。
口味完美重合。
我看他更顺眼了。
被宫廷甜口日常折磨得不行的小将军也默默地看我更顺眼了。
后来我扒拉着烤鸡腿问他:“如果我是个甜党,你还会让我负责吗?”
他那夹红烧肉的动作顿了顿。
他显然陷入了沉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名叫尴尬的氛围。
他甚至不愿意撒个无伤大雅的谎来哄骗我。
我浑不在意地啃着我的鸡腿。
还不待我解围,他郑重地放下了筷子,红烧肉颤颤巍巍地落进了他的碗里。
他目不斜视:“没有这种可能。”
我吃得口齿不清:“细嗦。”
他一边优雅地将红烧肉送入口中,一边用那谪仙似的姿态和平淡沉静的语调说:“我进太学的第一日,你中午吃了锅子;第二日,宫女送了炙牛肉……”
他慢吞吞地数了我七天的食谱。
我狐疑地眨了眨眼:“这么关注我,你暗恋我?”
他顿了顿:“也可以这么说。”
我不信。
他明明是暗恋我的小厨房。
我悲愤地、狠狠地咬了一口大肘子。
真相大白了属于是。
负责是假的,馋我的小厨房是真的。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的玄妙。
分明是炖的软烂脱骨的肘子,偏偏一不小心磕坏了我一颗牙。
而且我毫无感觉。
直到吐骨头的时候,嘴里吐出来一口血。
我:“?”
小将军:“?”
*
然而这样荒谬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我紧赶慢赶着回去找太医看看能不能修补,翻墙的时候啪嗒一下,腰背摔在了铺路的碎石子上,小将军只来得及伸手捞住了我的脑袋。
……行吧,至少脑子没摔坏。
我和小将军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他自觉地把痛得不能动弹的我抱了起来。
太医围着我站了一圈。
阿姐气急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