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有书院的办法,私塾有私塾的办法,女学亦有女学的办法。”王永年并没因她的态度生气,笑容温润,举止有度,“那就得看云娘是想办怎样的学了。”
最讨厌和谜语人说话了。
宋云书随处找了个石墩坐下,懒散道:“若是女学呢?”
王永年跟着她的脚步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下:“女学就麻烦了,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轻易将女儿送进学堂,但若是你名气大、有人撑腰,自然也会有人来巴结。”
云台女学就是这样的模式,名义上是汇集天下名师,精英学生大多出自名门,背后靠山极多,才造就了这样一所“名不副实”的名校。
所以这话听得宋云书眉头微皱。
“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办女学,”王永年话头一转,笑吟吟道,“扬州已有个云台女学,你想再办一个就是砸招牌,容易招来事端,除非——”
想做这件事,宋云书自然考虑过会引火上身。
她虽不怕,却也觉得少个麻烦更好,便顺着他的话问:“除非什么?”
王永年悠然道:“除非你是我王家的人,莫说扬州的惹不起,你就是想在天底下开遍都有我母亲撑腰,不过义女恐怕还不够,还得是……更要紧的身份。”
他的语气倒说不上调戏,隐隐还能听出几分紧张与正经。
与他要让她做“平妻”的时候判若两人。
可宋云书只觉得好笑:“都快娶妻了还跟我说这话?真不晓得秦姑娘知不知道,她的未来夫郎临近婚期还在外头勾搭前未婚妻。”
会稽王氏与承德秦氏的联姻,莫说会稽人尽皆知,连扬州城都在传颂。
有说门当户对天赐姻缘的,有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更有甚者说他们是在佛寺求签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才换来了这么一段好姻缘。
总归是要避开政治联姻的皮子,换上美好姻缘的幌子。
王永年笑容一滞:“……我与她还未订婚期,外头传的话不必当真,我——”
“王永年,我本不想与你说这样重的话。”宋云书打断他,语气不重,甚至称得上平静淡然,“我猜你母亲不愿让你和我凑对儿。”
“再者,你做不了萧夫人的主,我也对你没那个心思,见你是为了说正事,不是为了听你说儿女情长。”
她这番话甚至半点猜测都不带,如同对他的母亲了如指掌。
诚然,她说对了。
王永年的脸色有些苍白,只当没听见她的后半句话:“母亲从前属意你做儿媳,只要你同意了,母亲必不会与我计较的。”
“萧夫人属意的竹下斋的大姑娘云娘,而不是竹下斋的东家宋云书。”
“王永年,你当真听不明白吗?”
他也从萧夫人那儿听过相似的说法。
说到底,她们俩倒像是亲生母女,如出一辙的聪明,也如出一辙的果决。
王永年没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我不明白。”
宋云书搞不懂王永年到底在想什么,蹙着眉问道:“我只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跟办学相关的事?还是只拿办学当幌子?”
“……我不懂办学。”
容色俊雅的青年郎君神色黯淡,她本想直接转身离开,又颇感不忍。
“我不值得你如此执着,”想了又想,宋云书也只能道上一句:“言尽于此。”
她离去的背影不带半点留恋。
王永年看得出来,但还是出言道:“南金巷中有一块学堂废址,本想买下送你,但你必然不会收下,那就自己去看看吧。”
“多谢。”宋云书答。
可她依旧没有回头,行色匆匆地消失在庭院中。
甚至不愿再分给他一个眼神,像是唯恐他再生出些不必要的情愫来。
王永年笑了一声。
有些说不出的感伤。
袖中滑出一块被弥合好的平安扣,落在他的掌心,太过无暇的玉质使得修补的裂隙遮掩不去,不必细看都发觉上头曾碎裂的痕迹。
萧夫人让人碎了这只平安扣,却又被他鬼使神差地捡了回来。
可惜到底是用不上了。
*
王永年总算不再常常上门拜访,宋云书也终于没再收到萧夫人言辞敲打的信件——作为商业盟友,她与萧夫人偶有联系,以简单的信息互通为主,客套的嘘寒问暖为辅。
宋云书才算是松了口气。
萧夫人不似王永年优柔寡断,行事雷厉风行,自打知晓他的心思就先跟宋云书通了气。
却没想到事情拖到了现在。
好在王永年大概是彻底死心了。
策划案的事情一筹莫展,宋云书琢磨着,先去实地考察一番也不错。
而后她就拎着“画地为牢”研究典籍的雁娘出了门,又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