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书院订单(1 / 3)

鉴于谢子迁本人的冷硬态度,寻访人才的事情折戟沉沙,宋云书没时间纠结琢磨,索性便想着先处理完长清书院订单的事情,再试着寻找别的宣传人才。

——她就不信偌大庐江郡找不出一个谢子迁的“平替”来。

长清书院与竹下斋签署的是长期契约,每季度前来采买一次书卷笔墨,购入量虽大,但价钱并不高。当年宋郎君签下契约,至少三成原因是他愿为普通学子尽绵薄之力。

宋云书查看竹下斋的长期订单时,对着这份价格低于寻常的订单深感稀奇。

因本朝门阀林立的缘故,各大氏族小世家几乎都有自己的族学,其历代传承的藏书与重金延请的先生都自然而然胜过外头的书院许多。

时间一久,更是隐有门阀垄断学识之像。

然而除中正举荐、荫庇这占了为官之路十之八九的法子外,总是有人想去赌一赌以学名换得高官赏识、由此步入仕途的可能性。

——甚至可以说,但凡是能满足温饱的人家,都想供出来个好运气的读书人。

外界的书院才因此承继下来,继续发展。

不过少有大家公子会去,接收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商户百工、耕读人家的儿郎。

长清书院也算是声名在外,捧出了不少步入仕途的寻常人家的郎君,又反受其庇护。

既如此,那更没有慈善低价的必要了。

陪在她身边的雁娘则露出濡慕之色,跟“失忆”的阿姐絮絮叨叨的说起些往事来。

宋父讳平,生于扬州府城,后随父辈迁居庐江郡,父母去世得早,他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承下了竹下斋的家业,好在头脑灵活,几年便将竹下斋盘活并打出赫赫声名。

后来他成家立业,亦不忘微末之志,常常对外施粥、赈济流民、自损利益帮助有需之人。

庐江郡中从前许多人都听过“仁善宋家”的名号,不过竹下斋作为书铺,能接触到的客人大多是士族乡绅,百姓听说得多,却到底见得少。

久而久之,士族不在乎,百姓们也忘了,只剩下宋母会常以此教导女儿们心怀善爱。

雁娘极敬爱父亲,说起这些事时难免带上怨恨:“阿爹阿娘大半辈子与人为善,帮过的人不计其数,可没人记他们的好,还被他们想帮的流民……”

她说不下去,语带哽咽地倚在宋云书身边,掩面而泣。

宋云书揽着小姑娘,也只能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劝道:“那些流民是祸首,咱们该怨;然而罪魁不止流民,阿爹阿娘帮的也不只是流民,雁娘可明白?”

“我不明白。”雁娘咬着唇瓣摇头。

“《管晏列传》中说‘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宋云书将语气放得轻,目光却极沉,“雁娘且想想,流民自哪里来?又因何而来?”

雁娘从前并不懂竹下斋之外的事情,闻言只能讷讷:“阿爹说……大抵是西北之地?”

当今国号为雍,年号照宁,却其实并无雍和安宁的景象。

宋云书常在外奔走,对王朝现状还算有些了解:西北之地正与北匈奴鏖战,但西北军且败且退,已让出幽云十三州。北匈奴动辄屠城,致使幽云百姓弃城而走。

流民散向四方,尤以丰饶江南与京畿富贵地为首。

扬州初时也开城门放人,可城中粮草住所能承受的人数有限,加之有的流民凶恶,烧杀抢掠土匪作风,迫使扬州紧锁官道,不再接收流民。也因而,有的流民冻死街头,有的流民贱卖为奴,也有流民落草为寇。

宋父宋母便是死在了一群落草为寇的流民手中。

这些事说来唏嘘,但宋云书坚持告诉雁娘:“西北战乱,民不聊生,而朝中七宗五姓的世家子把控,他们醉心于权势争夺,看不见下头的困苦,这才是一切发生的根源。”

雁娘似懂非懂地看她:“可那离我们太远了。”

七宗五姓,西北战事,王权衰弱。

的确离她们很远。

“是啊。”

宋云书短暂地笑了笑,心下有些荒渺。

系统给她的终极目标是普及教育,但是在这样一个门阀林立乱世将起的时代里,她又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或者说,她真的能做到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左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眼见着仲春将至,三年契书即将结束,长清书院来了人协商续约之事。

不过续约之事倒没有宋云书以为的轻松。

容长脸的文士为难地抚着长须,苦笑着解释:“书院近年来是越发入不敷出了,老朽舔着脸来采买,也是想求小友瞧着能否再减几分价钱?如此,还能再签上几年的契约。”

“但纸张制书已比帛书便宜了近十倍,再行减价工坊也不好运转了。”宋云书替山长斟了茶,也很为难地揉了揉额角,“最多能再让一成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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