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在水面,细波间泛起晶莹的色彩。
尘世难得如此宁静,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这片久违的宁静中独自静坐。
李继隆躺在草地上,草地的冷意隔着衣料沁润着肌肤,他安静地闭着眼,安静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蓦的,他翻身而起,抽出腰间衣带,风动身起,柔软的腰带在他手中如利剑,如冰刃,破空而出,带着杀伐之气,冷冽又干脆。
云朔抬起头,恰在此时,李继隆收带立定,回头望向她。二人一坐一立,目光相接。
空气缓缓流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二人间游走,他们就那般看着对方,神色平静。
云朔重新埋下头,李继隆懒懒地走到她身边,仰着身子躺在草地上,枕着双手,望向蓝天白云。
二人一坐一躺,安静的天地间,谁也不曾言语。
许久,云朔率先打破了沉寂。
“李继隆……”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却不想抿了一嘴灰,她垂着头,弱弱地解释着,“方才,我认错人了……我以为,婵姨回来的……可是婵姨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回想着自己方才的失常举止,云朔自己反倒笑出了声,笑声里透着半分苦涩,半分自嘲。
李继隆默默凝视着云朔,良久,他望向天空,嘴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你该庆幸今日碰到的人是我,若是旁人,你早被踩成肉泥了。”
云朔这才注意到李继隆手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你的手受伤了。”
李继隆抬起手来,在阳光下瞟了一眼,“一点小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正要把手收回去,却被云朔半路截住。云朔看着他手心的伤,“是被缰绳勒的?”
李继隆想将手扯回来,却被云朔拿一双红肿的眼一瞪,“你安生点儿。”
李继隆顿时哭笑不得,“姑奶奶,你一个大姑娘抓着一个汉子的手,还叫我安生会儿?”
云朔正垂头替他拭着手心的点点血迹,闻言,手上僵硬了一瞬,又涨红着脸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碌,“你算算,在蜀中,我背过你多少回了?牵过你多少次了?这会子不就抓一下手嘛,至于这么扭扭捏捏的吗?”
李继隆一口气没顺上来,登时咳了一声,瞪着云朔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啦,”云朔用丝帕在李继隆手心扎了一个结,“记得回去上点儿药,就算你皮糙肉厚,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毁伤。”
李继隆故作随意地晃了晃手腕,手心处那用手帕扎成的结也跟着晃了晃,就像随风摆舞的花儿。他眯着眼,黝黑的眸子,暗影重重。
云朔迟疑地唤了一声,“李继隆。”
“嗯?”李继隆斜睨着她。
云朔咽了咽口水,看着他说:“李继隆,你如果难过,便哭一场吧……哎哟!”
脑袋挨了一个爆栗,云朔皱着一张小脸,愤怒地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却见那人支着身子坐起,露出了笑。
李继隆双手撑地,凑到云朔面前。
云朔不明所以,傻愣愣地眨巴着眼。
李继隆“噗呲”一声,捧着肚子笑得一抽一抽的,“我说,你这张脸,我实在憋不住了……”
话音未落,云朔已奔到河边,低头,盯着水里那张又是泪痕又是灰尘的大花脸,她顿时欲哭无泪。
李继隆,你这个可恶的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