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歌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
拉开副驾驶车门时,刚好十五分钟。
“走吧,”她看着比刚才轻松不少,眉梢眼角浅笑,就像和知心长辈诉完全部心事的青春期小女生。
陆斯则浅笑:“这次直接回家?”
“嗯。”
进门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陆斯则把酒放到餐桌上,转身要去厨房拿酒杯。
盛清歌快走几步进到厨房里,从上面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
她转身,面对陆斯则,表情很庄重。
陆斯则注意到她的举动,便面对她而立,“怎么了?”
盛清歌抬头看他,一本正经道:“我今晚可能有些话要对你讲,但是不喝点我讲不出来。”
男人定定看着她,能大致猜到对方要说些什么。
他沉默片刻,语气温柔几分:“好。实在说不出口也不要勉强自己。”
盛清歌拿着酒杯往餐厅去,“没事。陆鸣舟应该和你说过,我这个人,酒量很不好的。”
“嗯。”陆斯则没接话。
毕竟陆鸣舟还和他说,盛清歌醉酒后会断片。
……
盛清歌对自己的酒量一向有清晰认知。
开了一瓶红酒,见底时,她面色有些绯红。
其中有一半还是陆斯则喝掉的。
男人却连面色都没变,金属眼镜后的一双眼眸依旧清亮。他们挨着坐,却连手臂都没有碰到分毫。
因为是在家里,盛清歌就怎么开心怎么喝。
她此时两个胳膊肘关节拄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玻璃杯被她双手捧在手里,小口小口抿酒。
餐厅安静了许久,都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她突然出声,“陆斯则。”
被唤的男人看向她。
盛清歌缓缓低头,双手把酒杯放到桌面上,声音落寞:“对不起啊。”
她垂下脑袋,整个人都是歉意。
陆斯则失笑,把另一瓶酒打开,给自己杯子倒上。
“怎么忽然说这个?”
盛清歌叹了声气,轻声缓缓道:“对不起啊,都是我任性逃婚。”都是她任性逃婚,才害的他被外界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猜测他身患隐疾,才会身为长子能力出众却没继承公司,被推出去联姻又被女方嫌弃。
而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凭白遭受这些恶意与嘲笑的。
盛清歌想着想着,眼眶不受控制发热了。
一股情绪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陆斯则轻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说抱歉的事情。”
盛清歌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当时只是觉得,结婚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
“两个人要经年累月都在一起,每天睁眼就要看见,晚上睡前也要看到。”
“要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朝夕相处。”
陆斯则看过去,入目是女生发红的眼睛、和泛红的鼻尖。
他伸胳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他的手闯入盛清歌视线,后者吸吸鼻子,把纸巾拿走,低头处理完情绪,才抬眼看他。
那双清丽的眼眸眼底泛红,有泪光闪烁。
陆斯则眸色微动,拿纸巾的那只手还顿在她身前。
手指动了动,他眼睫低垂,眼底有隐隐自责。拿过酒瓶往自己杯中添酒,“我和你想法一样。”
听见他肯定她的说法,盛清歌自嘲地笑了笑,弯起嘴角。
语调有着醉酒后的慵懒散漫,声音又轻又缓:“陆医生啊,你可是我这个想法的受害者……”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用词似乎有些自恋,连忙找补:“不对,你也不一定想和我结婚。所以你也可能是受益者。”
陆斯则沉默了一会儿,弯唇,“不用怀疑,我的确是受害者。”
盛清歌手停在杯壁上,顿住。
红酒液面在灯光下潋滟着蛊惑。
缓了几秒才听出那句话的潜台词。
他的意思是,他是想和她结婚的?
也是,他爸妈那么开明,如果不是陆斯则先点头,估计对方也不会提出联姻。
盛清歌虽然有点醉了,但智商在线,很快就发现矛盾点。
她缓缓扭头,对上男人双眼,笑意收敛住,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同意和我联姻啊?”
画面像是被定格。
盛清歌看着那双深邃眼眸,总觉得像有什么吸力一样,让她移不开眼睛。
良久,陆斯则才出声:“因为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
盛清歌这才收回思绪,缓慢坐正,又双手捧起酒杯,下唇虚抵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