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晨雾像被揭开的轻纱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泛出一丝霞光,一阵微风吹来,露珠在叶片上滚了滚,跳了下来。
谢瑶留在儿子们院子里,看两小儿练了半个时辰的功,一起用了朝食才离开。
辰时初,从儿子们院中离开的谢瑶有了一丝睡意,不过她还有一件事要做。强打起精神,她往留影院的方向走去。
天还未亮蒯浚就醒了,他感觉到身体自内而外深深的疲倦,每一丝力气,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从神魄深处抽出来般艰涩。他被禁锢在这个残破的身躯已有三年,有时候他真希望精神能脱离肉身,远远离去。
蒯浚刚醒宋姝的发现了,但她仍保持着坐姿没有动。她服侍这位男主人有两年多了,对他的一些细小习惯也了如指掌,在他睡不下又没有出声唤人的时候,她需要保持沉默不去打扰。
虽然男主人性格温和,宋姝刚被送来的时候毛手毛脚出了好些错都未被计较,甚至从未听过一声重话,不过蒯浚漠然的时候,宋姝是很有敬畏的。
夫人身边的菡萏一直守在外间,虽然小心进出查看大人的情况,但宋姝猜大人一定是发现了夫人在他发病后没有来过,正在难过吧。
在宋姝出神的时候,蒯浚突然开口了。“什么时辰了?”
昨夜发热,蒯浚的声音还带着干涩的嘶哑。
宋姝见蒯浚要起身的样子,即刻站起来,扫了一眼漏壶,将蒯浚扶坐起,为他捏好被子。“大人,已辰时一刻。”
菡萏一整晚都非常警醒,才听到内寝的动静,端着温水就走了进来。“大人,用些温水润润嗓子。”
明知道那人没来,蒯浚的视线仍是扫了一眼门口。没有想见的人,他收回视线就着宋姝的手抿了一小口,就不再喝了。
此时有小丫头端上稀粥,米粥色泽如玉,散发出淡淡的甜香。菡萏接过递到宋姝的手中,瓷碗入手温凉正好,宋姝舀了一勺,轻唤了一声。“大人。”
蒯浚早就食不知味,吃任何东西都带着药的苦味,并不是很想喝粥。但他知道若是不吃,身子定然是会越发沉重不顶用了。
勉强进了三两口,蒯浚实在是吃不下了。将头偏过送到嘴边的米粥,他拒绝继续进食。
“夫人。”寝房外响起小丫头的声音。
蒯浚闻声看过去的时候,一抹高挑的倩影已跨入房内。宋姝赶紧起身,和菡萏一起向谢瑶行礼。
谢瑶的目光只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就全落在了坐在床上神气虚弱的蒯浚身上。
谢瑶坐到床边,为蒯浚理了理被子,将他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轻轻拂了拂那消瘦见骨的面颊,握住他的温度略高的手,眼中带着淡淡的担忧。“手还有些烫,坐起来会不会头晕。”
“成日躺着,换个姿势也舒坦些。黎儿和真儿如何?”提起儿子,蒯浚的精神略好了点。
“昨夜是黎儿领着真儿睡的,兄弟两早早起来练功呢。你若想他们,我让九里唤他们过来。”用帕巾轻轻擦拭蒯浚的嘴角,谢瑶的眼神带着温情。
“不用,我正病着,不要让孩子们过了病气。”蒯浚摇头拒绝。
蒯浚是想儿子们没错,但现下他病得厉害,虽说两个孩子身子骨随妻子都康健,他仍不敢冒丝毫风险。
谢瑶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她伸手接过宋姝手中的瓷碗,低头看了一眼几乎没动的粥。“身体要紧,不能不吃。”刚抬起勺子,又放下,蹙眉道。“光用些米粥如何顶用,换一份带荤食的粥,用鸡丝吧。”
将瓷碗端开些,菡萏立即接了过去,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谢瑶和蒯浚提了几句家中的小事后,话题一转说起了昨夜地动,里县及周边受灾的情况。宋姝见夫妻两说起了政事,轻悄悄地退出了寝房。
一刻钟不到,菡萏就端上了热腾腾的鸡丝养身粥。宋姝在门口时瞄了一眼,淡黄的粥里鸡丝细如发丝,同翡翠般的青菜嵌在粥中,光是瞧着就比先前的白粥可口。
蒯浚还在服药其实不适合食用荤腥,但这碗粥的鸡油都吸出,只留下适量的鸡丝,加上青菜中和,谢瑶看了觉得正好。
她接过瓷碗,笑着道。“这才能入口,看得我都想尝一口。”
“那你尝尝。”蒯浚目光灼灼。
谢瑶挑眉,真将快要递到蒯浚嘴边的勺子收了回来,浅尝了一口。“不错。”
又将勺子递了过去。勺一侧的粥缺了一角,蒯浚却不在意,一口全纳入口中,眉眼都弯了。“是不错。”
只喂了半碗谢瑶就收手了。“少食多餐,不宜多食。宋姨娘,往后夫君的饭食不能太素净了。”
站在门外的宋姝匆匆道了声“是”。见女主人无他话交代才又退了下去。
“待晴天时可去院子里坐坐,雨天坐在廊下也是好的,成日闷在房内草株都会枯何况人。等会我让昙华送几卷书来,我读着不错,你也瞧瞧。”一碗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