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洞若观火的薛大律师通过某些不起眼的蛛丝马迹窥探到他真正的情绪,比方说……此时的陆临渊表情毫无异样,耳根却悄悄爬上一丝潮红,鲜艳欲滴的,就像坠着一颗珊瑚珠子。
“真是太有意思了,”薛兰泽欲罢不能地想,“这一害羞就脸红的毛病居然跟小时候一样!不过……我跟他好好说着话,他突然害什么羞?”
没等薛兰泽想明白,周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她抬头一看,发现主持人热场环节已经结束,轮到领导上台发言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临江市律协的手笔着实不小,请到的“领导”并非一般人,而是临江市人民检察院一把手——检察长周继明。
“稀罕啊!”薛大律师啧啧感叹道,“不是说,周检最不喜欢这种流于形式的场合,今年是转了性吗?答应出席不说,还纡尊降贵上台致辞……我该不会看到一个假的周检吧?”
她开了个不走心的冷笑话,半天没听到应和声,回头一瞧,只见王珏和陆临渊一个心不在焉,一个脸色暗沉,谁也没往台上看。
薛兰泽奇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脸色突然变了?”
她这话主要是对着陆临渊说的,因为王珏心情不好的原因显而易见。但陆临渊前一分钟还因为和女上司离得太近而面红耳赤,后一秒就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薛兰泽摸着下巴,瞟了眼陆临渊,再看看台上致辞的周继明,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揣测:“……你认识他?”
陆临渊下意识想否认,话到嘴边,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拦住——他不太想对薛兰泽说谎,又实在点不下这个头,只好保持沉默。
薛兰泽面露了然。
这时,周继明的致辞已经将近尾声,大多是老生常谈的场面话,满堂宾客虽然心不在焉,却不能不给足周检面子。
——直到酒宴最重磅的环节,上一年度获奖律所名单揭晓时,所有人才重新打起精神。
这一奖项无异于临江市律政界的奥斯卡,每年都有无数律所玩命削尖脑袋,只为在那张不算长的红卡纸上占据一席之位。不出薛兰泽所料,今年的“年度最佳律所”花落诚木,单看徐骏那张笑出褶子的面孔,就知道这个奖项份量有多重,得来又有多不易。
诚木和君伦在临江市律政界被称作“双璧”,从来是龙头轮流坐,既然“最佳律所”给了诚木,那“杰出贡献律所”板上钉钉归属君伦。上台领奖的景伦看上去没有丝毫不满,捧着金灿灿的奖状,笑得见牙不见眼。
薛兰泽凑到陆临渊耳边,毫无顾虑的拿顶头上司开涮:“你看景哥这形象,要是再招招手,是不是就成了招财猫?”
陆临渊不知道景伦见天对着一个没事挤兑老板的货色是什么感受,反正他自己很想揉一揉眉心。
薛兰泽最喜欢看陆临渊满面无奈又哑口无言的模样,正想多调戏两句,殊不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年度杰出青年律师……薛兰泽。”
突然被cue到的薛兰泽猛地抬起头,只见满场目光随着聚焦灯齐刷刷转到自己身上。她还没回过神,身后不知被推了一把,只得顺势起身,往台上走去。
薛兰泽不是第一次上台领奖,从周继明手中接过奖状时,她心情平稳面色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然而周继明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严厉苛刻,又透着些许长辈似的欣赏,交织成某种复杂到令人难以分辨的意味。
薛兰泽没在意,领了奖就要下台,谁知堪堪转过身,突然被人伸手拦下。
是诚木律所的创世合伙人徐骏。
薛兰泽略带诧异地挑了挑眉。
君伦和诚木掐了许多年,徐骏对薛兰泽的观感却相当不错,甚至屡屡递出橄榄枝,邀请薛兰泽加盟诚木,却都遭到婉拒。此时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位临江市律界的风云人物拿过话筒微笑道:“大家都知道,薛律师是咱们临江市的律政新星,胜诉的案子数不胜数,最杰出律师的头衔实至名归……”
薛兰泽一言不发,静静看他表演。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薛小姐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这么漂亮的姑娘,今天却一个人出席酒会,身边连个男伴也没有,这合适吗?”
徐骏善意的玩笑瞬间得到底下男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不合适!”
徐骏满意地点点头:“不如这样,为了活跃气氛,也为了给台下的男同胞们发点福利,薛小姐不如邀请一位男士共舞一曲,也算留下一段佳话?”
薛兰泽:“……”
这算哪门子佳话?
然而底下的男士们已经拍手叫好起来,毕竟谁也不会拒绝跟漂亮姑娘共舞一曲。薛兰泽盯着徐骏那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瞬间确定这老家伙是公报私仇。
“至于吗,”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