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你都不为自己担心吗?”
薛兰泽脸上挂着“终于得逞”的微笑,和蔼可亲地问道:“担心什么?”
陆临渊面无表情:“你今天中午才差点被人泼硫酸毁容,虽然警方控制了嫌疑人,不过我看那位女士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有抑郁症和PTSD的迹象,如果确诊,很可能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你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吗?”
薛兰泽满不在乎:“又不是第一次……每发生一次就要担心一回,我还活不活了?”
陆临渊显而易见地愣了下:“不是第一次?”
“知道刑辩律师为什么被称为刀尖上的舞者吗?”薛兰泽很懂得进退适宜的道理,该正经卖惨时绝不嬉皮笑脸,“因为太招人恨了!公安、监察院、法院……乃至受害人家属,没几个待见咱们。泼油漆、煽动媒体闹事只是小意思,有些受害人家属发起疯来,直接抽刀子也不是没可能……你方才不是见识过一位?”
陆临渊收敛了笑意,眼神微微一沉。
“……可就算这样,还是要有人做这些事,”薛兰泽平静地说,“为什么杀妻的辛普森无罪释放的一刻能引起千万人的轰动?为什么李锦莲‘毒糖杀人案’的改判耗费了老中青三代近十名律师十多年的光阴?因为法律除了让为恶者受到惩罚,更要让无辜者的合法权益得到保护。”
“刑侦人员也好,检察官也罢,甚至是握住审判锤的法官,同样是人,是人就难免受蒙蔽、会犯错,因为血肉之躯毕竟不是全知全能,没人能拍着胸口说,自己做出的判决排除了所有合理怀疑。而刑辩律师要做的,就是将有可能出现错漏的案件,竭尽全力地拉回正轨……哪怕这个结果并不是那么如人意。”
陆临渊垂落视线,眼神深得不见底。
薛兰泽心知肚明,自己在业内的名声不佳,又闹了这么一出,“无良讼棍”遭遇“受害人家属报复”,几乎集齐了爆款的所有要素,一旦曝光,上热搜几乎是板上钉钉。事实证明,薛大律师的直觉很准确,却低估了键盘侠们党同伐异的热情,甚至不需要挨到第二天,当天傍晚,薛大律师的名字已经高挂在热搜榜前三名。
彼时,薛兰泽没回律所,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和王珏一边一个,拖着陆临渊在商场里溜达。薛律大概是看陆支队的穿着搭配不顺眼已久,下决心对他从头到脚改造一番,进了男装专柜就不肯出来,从头逛到尾,手里已经多了五六套西装。
陆临渊毛骨悚然,掉头就走,却被薛兰泽一把拖回来,连着手里的西装一起塞进试衣间:“都试试。”
陆支队这辈子没遭遇过这样的“绝境”,还想垂死挣扎:“薛律,没这个必要,我有衣服……”
薛兰泽:“你箱子里那几套,我看了都嫌丑眼睛,你管那叫衣服?”
陆临渊:“……”
薛兰泽不容分说的将人推进去,临了丢下一句:“长得挺精神一小伙,怎么就不知道打扮自己?白瞎了你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陆临渊表情空白一瞬,被“如花似玉”四个字造成一万点暴击,一时失去了反抗能力,僵硬地进了试衣间。
薛兰泽犹嫌不足,溜溜达达地挑选着休闲装,王珏就在这时面色凝重地凑上来,举着手机展示给她看:“薛律,你看。”
薛兰泽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别的没瞧见,热搜榜首位“无良讼棍”四个字先映入视野。她浑不当回事地笑了笑:“没事,一回生二回熟,至于你家薛律,早就百炼成钢了。”
王珏翻了两页,“人渣”“贱人”“应该拖出去喂狗”“死了也要下地狱”之类的字眼轮番钻进瞳孔,她强压下去的一把肝火瞬间顶到嗓子眼:“这些已经构成侮辱和诽谤,薛律你真的不管吗?”
薛兰泽是真的没往心里去,既没有兴趣,也没精力跟这些没事找事的键盘侠较劲:“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自己找点乐子,你说是这件浅蓝色的外套好看,还是刚才那件黑色好?”
王珏:“……”
小王助理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自家薛律,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薛兰泽方寸大的心胸能把印度洋和太平洋一口吞了。
薛兰泽不在乎热搜,是因为她知道,这玩意儿的保鲜期有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后来者取代。而她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操心,实在耗不起这个神。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份热度的消退竟是以一种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方式——
三天后,再也没人谈起“无良律师被受害者家属泼硫酸”的事,网络上沸沸扬扬,都是“电通董事毒杀案。”
这位电通总裁姓包,名建白,四年前收养了一名出身寒微的钱姓少女,随后,他带着女孩离开老家,来到临江市读书。
“这个包建白可不是一般人,听说也是律师出身——就那个跟咱们君伦掐了这么多年的诚木律所,里面就有他的股份!”
论打探小道消息的能耐,整个君伦捏一块也比不上一个王珏,这天中午吃饭时,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