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吓了一跳,忙不迭冲到近前,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她,“薛律你没事吧?”
薛兰泽用餐巾纸擦去眼角咳出的泪花,在泪水迷蒙中望向笔记本电脑,只见屏幕上呈现出“小妖精10086号”的个人履历,最上方是一张免冠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神色冷淡眉目俊秀,赫然是一张化成灰都能认出的面孔。
刹那间,薛兰泽和王珏对视一眼,内心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网络用语:缘份这玩意儿,真是妙不可言!
面试时间定在两天后的下午,人事筛出的简历又被薛大律师亲手过了遍筛子,最后进入面试环节的只有九个人。
四男五女,年纪不等,经验迥异——有刚完成学业不久的,也有已经拿到律师职业资格的,却是清一色的名校毕业,第一学历“五院四系“是起步价,国外名校jd或是llm的也大有人在。
“这个履历,搁在红圈所也不算差了,”布置一新的会议室里,景伦一边翻阅装订好的简历,一边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是丁儿带出来的,眼光好,心气更高,但你不能拿自己当标杆,不然没几个看得上眼……”
薛兰泽从浩如烟海的简历中抬起头,百忙中施舍给景主任一个眼神:“景哥,您是有什么误会吗?”
景伦:“……?”
薛兰泽:“你觉得王珏同学哪点像我?”
景伦:“……”
景主任歪着脖子想了想,飞快修正自己的前言:“妹子,选助理的眼光还是要高一些,会卖萌的呆货有一个就够了,再多会审美疲劳的。”
薛兰泽:“……”
真该把这段录下来,让小王助理好好听一听。
面试定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平均六到七分钟一个人。面试官有三位,除了薛兰泽和景伦,还有一位高级合伙人——就是曾在景伦面前给薛兰泽上眼药的梁佑之。
梁佑之和薛兰泽不对付,但也不至于将不和摆在台面上,当着景主任的面,两人还是客客气气,甚至会相互恭维两句。
下午两点,面试准时开始,虽然是给薛兰泽挑助理,她本人却表现得兴致缺缺,六分钟的面试时间,有一大半倒是梁佑之在发挥。而很显然,这位高级合伙人对名校毕业的候选者更感兴趣,除了态度上的微妙不同,连面试时间也适当放宽。
接连五个候选人过去,景伦已经哈欠连天,随着又一位候选人的简历被丢进废纸篓里,会议室的门再次推开。
薛兰泽抬起头,和简历上的一寸免冠照一模一样的面孔印入视线。
景主任显然没事先做好功课,冷不防见了新进来的候选人,吓得一哆嗦:“你、你……陆警官,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陆临渊。
薛兰泽虽然开过类似的玩笑,但她很清楚,让一个曾经的正处级支队长来面试助理律师,其实是一种隐晦的折辱——不是每个享受过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人都拉得下脸面,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被人挑三拣四的难堪。
最重要的是,陆临渊并不是没有退路——临江市警院曾向他递出橄榄枝,只是被拒绝了。正因如此,薛兰泽才更想不通,陆临渊投出这份简历时究竟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又是为了什么而选择面对面地坐到自己跟前。
“总不会是没钱了吧?”薛兰泽心说,随即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猜测,“怎么说也是临江市局前刑侦口正支队长,不至于这么惨吧?”
面试的过程非常程序化,无非是候选人自我介绍,再由面试官挑出感兴趣的部分着重提问。薛兰泽似听非听地垂落眼帘,只觉得陆临渊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盘旋在自己头顶。
就听梁佑之用她一贯轻柔又锋芒内敛的口吻问道:“陆先生的履历很优秀啊,不过……之前的案子姑且不提,单从您这份简历上看,您并不是法学科班出身?”
陆临渊当然不是法学出身,他第一学历是公大刑侦系,不然也没法坐镇市局刑侦口。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陆临渊的敏锐和洞察力,不难察觉梁佑之看似寻常的提问背后种种隐而未发的刻薄与刁难。
他不着痕迹地瞟过薛兰泽,淡淡道:“我是公大刑侦专业出身,两年前自学通过法考,当年分数是四百三十二。”
薛兰泽微乎其微地挑了下眉:如果她没记错,那一年的题目难度异乎寻常的大,这个分数就算不是临江市法考状元,至少也是前百分之五。
“也对,”她想,“这货小时候就是个学霸,长大了只有进化成学神的份。”
梁佑之翻了翻手里的纸质版简历,继续挑刺:“我看陆先生公大毕业后,中间有六年的履历是完全的空白,能解释下是怎么回事吗?”
陆临渊眼底掠过意味不明的光。
薛兰泽知道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从二十一岁到二十七岁,这个男人人生中最美好的六年是在潜伏卧底中度过的,虽然他曾破获数额巨大的贩毒窝点,虽然他曾亲手抓获令国际刑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