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薛兰泽带着王珏走出医院,风篁将两人送到大门口,有些不好意思:“说了请你们吃饭,没想到出了这种事,耽误到现在,实在抱歉……”
薛兰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当律师的,饥一顿饱一顿习惯了……风篁老师还是赶紧回去吧,就杨警官那脾气,我怕您一时半刻不在,他又闯出什么祸。”
风篁也是这么想的,匆匆道了歉,就快步折回医院。
他俩显然高估了杨帆,折腾了一晚上,姓杨的就是个孙猴子转世,眼下也蔫巴了。风篁回到病房时,他手里拿着个啃了大半的肉包子,眼皮不由自主地黏在一块,斜靠着垫了枕头的床头,一点一点戳着下巴劾。
风篁满肚子无名火霎时间烟消云散,瞧着他眼下的乌青和肩头隐隐沁出血迹的纱布,终于叹了口气,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他动作已经够小心了,杨帆却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怎么了?”
风篁放缓语气:“没事,睡你的吧,点滴打完我叫你。”
杨帆张嘴打了个哈欠,非但没放心大胆地沉入梦乡,反而支撑着坐直身:“你把那俩姑娘送走了?”
风篁点点头,凝重了脸色:“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帆犹豫片刻,声音压得极低:“我今晚……其实是跟着一个人去的夜店。”
风篁皱了皱眉:“是谁?”
“这个不重要,”杨帆低声道,“重要的是,他在夜店包间里见了一个人。”
风篁拉过椅子,贴着床头坐下,摆出“你慢慢说,我不着急”的架势。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曾经见过他,”杨帆的话音像是含在牙缝里,“当时他跟在王世钊身边,是他的私人助理。”
风篁悚然一震。
与此同时,离开医院的Taycan 4S汇入霓虹闪烁的车流,透过后视镜,副驾位上的王珏频频偷瞟薛兰泽,欲言又止。
恰好前方的交通灯转绿,薛兰泽拉下手闸,从储物箱里掏出一包牛奶,隔空抛给王珏:“怎么了?”
王珏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两眼:“薛律,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薛兰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律所不是国家机关,所谓的背景调查大多是走过场,不会深挖应聘者的祖宗十八代。正因如此,景伦里几乎没什么人知道王珏的身世背景,以及父母姓名。
然而薛兰泽知道,甚至不是在王珏入职景伦的时候……早在两人没毕业时,她就清楚这事。
“故意瞒着也没什么,”薛兰泽淡淡地说,“我是你的带教律师,不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些。再者,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我对他不感兴趣,更不会因为他影响对你的观感。”
王珏微微呼出一口气,说不出是放心还是失落。
前方红灯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薛兰泽放下手闸,百忙中瞥了她一眼:“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父亲是……当初你怎么会苦哈哈的去快餐店打工?大半夜的回学校,还差点被小流氓调戏?”
王珏神色微沉。
薛兰泽和王珏的相识有点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英雄救美”,当年读本科时,两人都是一穷二白的学生仔,手头没什么零花钱,除了拼命读书拿奖学金,只能利用假期去快餐店打零工,赚一点杯水车薪的生活费。
说来也巧,两人打工的快餐店就在同一条街上,每天上下班的路线相似,时间也相仿,相遇的频率一路飙升。直到有一天,王珏大半夜回学校,撞见附近流窜的一伙小流氓,差点被拖进小巷,幸亏恰巧经过的薛兰泽大显身手,才救下了王同学。
自此之后,王珏就成了薛兰泽坚定不移的死忠粉,哪怕毕了业,她也义无反顾地加入君伦,成了薛兰泽手下的一名助理律师。
交通灯终于转绿,Taycan 4S平稳滑过十字路口,王珏的身体微乎其微地颠簸了下,两只手用力拧在一起:“我……我妈去世得早,我爸后来又找了个女人,还生了个儿子……”
她说得很含糊,却足够薛兰泽脑补出一幕狗血连天的豪门风云。
薛律师沉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在小王助理柔软的发顶上揉了把。
这一晚是个不眠夜,无数人在心事重重中度过。第二天清早,前晚十点半才离开市局的周心洁不小心睡过头,紧赶慢赶,好容易踩点进了办公室。没等她对着杨帆那张空空如也的工位回过神,手机突然“嗡”的震动了下。
她打了激灵,只见微信消息来自“杨哥”,分为上下两条:“我今天请病假,没法来市局”,以及“想办法调取陆队进出市局停车场的监控视频,下班前给我”。
周心洁懵逼了一瞬,猛地站起身,还没抬起腿,就见一堵黑塔似的身影杵在面前。
周心洁颤了颤,下意识挺直腰板:“徐、徐队早!”
“徐队”全名徐鸣捷,原先是陆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