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今天不想穿高跟鞋,换了双平底鞋,走路时存在感颇低,旁人不回头就无法觉察她。
于是她很碰巧地,听见几个实习生借着分咖啡的空当聊起她——
“栀夏姐回国了?”
“她好像好久没拍照了,大半年了都。”
“她的作品不是能拍好多钱么?也没啥要愁的。”
“飘了吧,我要是年纪轻轻就得普利策奖,高低得飘个两三年,哪儿还能静下心摄影。”
“瞎说什么,也就你会那样了,一天天的别瞎揣测别人。”
其中一人转过身,视线一晃看见盛栀夏走近,立刻慌张起来提高音量:“栀夏姐!早啊!”
另外几人猛地回过头来,尴尬又镇定:“那个,早啊栀夏姐!”
“早。”盛栀夏淡然与他们擦肩而过,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径直往办公室走。
周原没有给她留下太多麻烦事,目前只需处理一些与剧本委托相关的文件。
书案上一堆纸质稿,她打开电脑也是白底黑字,看得有些眼花。
几个月前接触的还是广袤草原上的生灵,这下忽然回归城市里的枯燥生活,有点难以适应。
的确没什么意思,但隐隐约约地,好像找回了十八九岁时在曼哈顿的感觉。
昨晚几乎没睡,现在对着电脑眼皮发沉,眉间那一片也越来越痛。
她想喝水,但杯子空了,于是起身往饮水机的方向走。
但不知怎么的,明明它就在墙角,却离她越来越远,好像她走了几步都是白走。
片刻,视线变得难以对焦。
下一秒,耳边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栀夏姐,这个合同——”一个女生推开玻璃门,抬眼时眸光一震。
-
盛栀夏又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她有些记不清了,这几年她常被送往医院,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痛,没有长久安稳的时候。
大一去肯尼亚实践之前,提前打了好几针疫苗,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没想到第一晚就开始不适应,吃什么吐什么,最后站都站不起来,导师和几名同学急忙带她到市区最好的医院,静养三天才勉强吃得下流食。
身体恢复之后开始分组做实地纪录,同行的一位同学一时忘了禁忌,在集市里举起相机,被当地一个男人一拳挥过来。
盛栀夏眼疾手快护住了那位同学,可自己的手臂却被男人击伤,差点落到打石膏的下场。
后来又受过更严重的伤,她的疼痛底线一次又一次降低。
简一舟调侃过她,说她的理念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只要子.弹没有穿过心脏和大脑,就不算什么。
如今她自己想想,好像也是吧。
渐渐地,隐约听见低语声,离她半远不近——
“还没醒呢。”
...
“我哪儿知道?”
盛栀夏躺在病床上缓缓睁眼,带着一丝疲惫半冷不热地问:“叔,您跟谁打电话?”
“哎!吓我一跳。”梁寻知立刻回头,手机做贼心虚一般揣回裤兜,人站在床尾轻斥,“你啊你,说晕倒就晕倒,没有一天让人省心!”
盛栀夏看见自己手上插着输液管,无奈闭了闭眼,坚持着:“所以您跟谁打电话?”
梁寻知仿佛没听见,开始转移话题:“饿了吧?我给你带碗粥上来。”
“叔。”盛栀夏一记凛然目光刺过去,质问道,“预知失主的电话号码,是您的特异功能?”
梁寻知又装未闻,自顾自走出病房:“哎哟不早了,得抓紧,待会儿粥卖完了你就吃不成了。”
盛栀夏看着病房门开了又关,呼吸沉进胸腔堵成一团,索性翻了个身开始睡觉,扯起被子盖住整张脸,隔绝窗外阳光。
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时夕阳已经沉落。
不远处的小桌上摆了一碗打包好的粥,估计已经凉了。
而那碗粥附近,还有一份零食样的东西。
她看清了,是一盒榛果巧克力,牌子很熟悉。
当年在波士顿那家酒吧前,某人因为航班延误迟到,最后用来哄她的东西就是这盒巧克力。
有些人明明已经淡出生活,不再有任何交集,但现实总是喜欢把彼此吊着,无法彻底理清。
盛栀夏莫名心沉,坐起来扯掉输液管,拿起手机拨通那个号码。
但那边没有接。
于是她压着情绪点开信息界面,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我从来都不爱吃甜。]
...
病房外的非禁烟区,无人的楼梯转角。
陆哲淮一身衬衣黑裤倚在通风窗旁,垂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