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扰乱了我的计划。”面前这个不人不咒灵的东西说。
四只全是眼白的眼睛呈矩阵分布,皮肤是干枯的树皮,没有脖子,头和身体像真正的树一样连在一起。这样的东西,真的算人类吗?
这个灵魂即身体的世界里,这副模样是不是暗示着,天元的灵魂像枯树一样近乎腐朽了呢。
“我听说了你的打算,现阶段没有打破咒术界和俗世之间微妙平衡的必要。我不反对你的变革,但希望你能不要激化普通人与咒术师之间的矛盾。”
五条家主,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打小报告。
“你说的平衡,在五条悟掌握术式之后就已经被打破了。”她说,“有五条悟的咒术界,已经拥有了与世界破坏性最大的科技武器相当的威胁性。我与五条悟战力相当,我可以让他们清楚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与其总对提着手提箱*的外人下跪,不如直接跪我。”
说来最令她茫然的,其实不是穿越这件事本身,她也幻想过自己穿进咒回,幸运地拥有咒术师天赋或者是完全体的天与束缚,现在的她也是参照着那时粗略的规划探索着往前摸索。
她知道自己要渡的是那条河,她有清晰详细的目的地。
这是她比五条悟幸运的地方。
最令她茫然的,其实是十岁的她跟着姨母姨父去种花旅游,发现那场延续十四年的战争没有发生时的那一刻。
没有任何记录,没有任何讲述的资料,她没有感知到诞生于一个体量庞大的民族对另一个族群的负面情绪的咒灵,如果有,即使咒力大都被吸入了天元结界,漫长的时光里也一定会诞生一只庞大的特级咒灵,对着这一世她出生的小岛日夜嘶吼。
从这一点来看,咒灵的存在或许是件好事。
厄运压在每一个生于霓虹的倒霉人肩上。连五条悟也无法幸免于被上天强迫立下的束缚,赐予他六眼和无下限,夺走他的童年、挚友和安宁——无时无刻不被灌输大量信息可不是闹着玩的,堪比克系世界里被活化的知识追逐。
也正因如此,她才没有了打破天元结界的顾虑,在总监部提出的第一个方案就是意图解除天元结界。
封锁内外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要悠仁幸福,而不是被她放进来的咒灵牵连诅咒。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我之外的人可以继承我的使命,所以我苦苦支撑千年,靠着星浆体的牺牲走到了现在。”天元看着她说,“如今外面的咒术师,都忘却了战争,没有咒术师能坚持以拯救世界为己任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虎杖莲打断了天元:“你多久没有倾听底层咒术师的声音了?”
天元不假思索道:“他们弱小,没有接任的实力。”
“那你知道刚进入咒术界的,未成年术师的处境吗?”虎杖莲耐着性子问。
“他们被高专庇佑,有着在精挑细选的任务中通过实战提高实力的机会。”天元说。
虎杖冷笑:“谁这么告诉你的?”
天元沉默,硬是用四只眼睛表达出了疑惑和凝重。
“确实是‘精挑细选’的任务,对于不能拉拢的有实力的未成年,精挑细选了评级出错到离谱的任务。”虎杖深呼吸,维持语气的平稳,“高专学生的死亡率是比消防员死亡率还恐怖的数字,活着都那么艰难了,你让他们拿什么思考理想?”
当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但她不打算对这个有可能背刺她的存在说。
虎杖的眼周被气红了。
“我感到很抱歉。”天元说,微微低头。
“你不是无处不在吗,为什么你看不见他们呢?”她问。
天元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她。
于是她知道了。因为他们没有值得天元垂怜的价值,天元看得到他们,却看不见他们,任由他们挣扎,内耗,尸骸成灰。
可笑自己,还以为是天元被蒙蔽了耳目。
天元静静地看着她,语气依旧温和:“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是一个例外。你触碰着因果,却没有被因果缠绕。有什么东西把你与业力隔离——不对,那个东西吸收了由你产生的业力。有点像束缚。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欸……你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天元陷入古怪的沉默。古怪的四只眼跟她对视。
被她骂还能忍住,看来是真有求于她。
“什么交易?”她盘腿坐着,收起刚刚砸得地面凹陷小坑的右手。
“……因果之外、却又身在此间之人,你愿意接过这盘乌鹭*吗?”天元问。
“那你愿意老老实实地当一颗棋子吗?”她问。
“只要我还能维持理性,我保证。在结界之下我还可以维持十几年。”
她沉默几秒,说:“那就取消一年后与星浆体同化的计划吧。”
“照你说的做。以后,我只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