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虎符自然是在太皇太后手中啊!”
刘彻有些气馁,像是自言自语,“这么说,父皇还是不相信皇儿能当好这个皇帝啊!”
王娡道:“彻儿,母后知道你有本事,可你毕竟还年轻,那些老臣们不好弹压,有太皇太后帮着料理朝政,你肩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些。母后看这也不全是坏事,只是有一点……”
刘彻见王娡说得小声,也就凑近了听,王娡轻声说道:“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皇儿若想坐稳皇位,切不可忤逆了老太太的意思。”
刘彻不悦,皱眉欲言,绿竹从外面急忙跑进来,回禀:“太后,陛下,又要奠祭了,太皇太后请您们快过去呢。”
王娡忙整理一下衣衫,随绿竹紧忙往前殿去了。
直忙到晚饭时候,才有功夫坐下来喘息一口。先是服侍太皇太后用了膳,自己略略用了一些,因太皇太后乏了要休息,才也回了偏殿静一静神。
靠着榻,眯了一回眼儿,模糊就见眼前一个影子一闪。王娡心中一惊,忙起来四下看了,却不见有什么人影儿,想是自己看花了眼,正要开口唤绿竹,忽听身后有人低着声音说道:“娡儿,我在这里呢。”
王娡只觉背上悚然,听这声音是极熟悉的,不知是怕还是高兴,回头看时,却是一人穿了白白的袍子,披散着头发飘在那里。王娡唬出一身冷汗,问道:“你是谁?你怎么没有脚?”
那人冷笑道:“娡儿,才分别了不到一日,你怎么连朕都不认识了?”
王娡听他自称朕,定睛细瞧时,恍惚是刘启的模样,又恍惚不是。打量间,那人已飘到身前,一面捉王娡的手,一面说道:“娡儿,你怎么了?你不相信朕的话吗?你是不是在怨朕,为什么没早一点儿将金俗的地址告诉你?”
听他说到金俗,好像真的是刘启,只是不敢靠近他,把手往身后缩去。刘启又道:“娡儿,你怎么怕起朕来?你不要怨恨朕,朕今天把你的女儿带来了,你马上就能见到金俗了!”
依稀又见一个村妇打扮的年轻女子在旁边呼唤,似是在叫她娘,又似是在叫她王娡,只听那女子说道:“你好狠心啊,把我抛弃在乡间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皇宫里快活,当了皇后,现在又当了太后,你多威风啊!你既有了这权力,为何不早早地去寻了我来?是了,你是怕皇帝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在民间,就不再宠幸你了对吗?你向他隐瞒了你结过婚生了孩子的事实,你怕一旦被人戳穿,你所有的权力和尊荣就都消失了,对吗?你好狠心啊,王娡,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在乡间过得是什么生活吗?你看看我的这双手,再看看你的那双手,我的凄惨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啊,王娡!”
王娡再看时,金俗举起一双手,黑黑的,上面流着血还流着脓,再看自己的,却是白白嫩嫩的,心里一阵愧疚,眼泪就下来了。酸着鼻子道:“俗儿,不是母亲狠心,是母亲有不得已的苦衷……”
话犹未完,只听刘启喝道:“贱人,你有什么苦衷?你骗得我好惨,原来你嫁过男人,还生了一个野杂种,你简直让朕抬不起头来,让我汉室蒙羞!朕今日要废了你,朕也要废了刘彻,朕要另立别人为太子!”
王娡听说刘启要废后又要废太子,早已跪下哀求道:“陛下,您听臣妾说,臣妾不是有意要骗您的,您可以废了臣妾,您不能废了彻儿啊,他胸怀大志,能力超群,在所有的皇子中他最像您,他能继承您的遗志,带领大汉走向辉煌啊!”
刘启哪里听得进去,只说道:“朕就是要废了刘彻,朕就是要废了刘彻……”
王娡苦苦哀求,“陛下,不要,陛下,不要……”
喊着喊着,王娡急出一身冷汗,猛然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绿竹刚从外面打了热水进来,听王娡喊着,知她做了梦,忙放下盆子道:“太后,又做恶梦了?看出了一身汗,奴婢服侍您擦一擦身子吧。”
王娡似乎犹在梦间,刚才的光景清晰地记了起来,又是后怕又是烦乱,问道:“什么时辰了?彻儿都还好吧?”
绿竹一面替她擦汗,一面回道:“亥时一刻了,皇上已经过去灵殿了,有皇上主持着,太后放宽心就是了。”
王娡微微舒了一口气,又问道:“太皇太后醒了吗?”
绿竹道:“奴婢叫人在那边候着呢,太皇太后醒了太后再赶过去也来得及。”
王娡点点头,“你快给哀家换了衣服吧,约莫着太皇太后也该醒了。”
绿竹应着,服侍王娡换了一身干爽衣服。一抬头,看见案上锦匣里放着的那方绢帛,王娡拿了紧紧握在手里,又回想了一阵刚才的梦,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忖度间,外面进来人回说:“太皇太后醒了。”
王娡忙立起身来,赶去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