皃姁道:“你这个丫头对姐姐倒忠心得很,如今姐姐自己坐实了谣言,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难为你还如此一片心意为姐姐!”
绿竹道:“二小姐是知道的,奴婢和孺子虽以主仆相称,实际却情同姊妹,无论孺子发生什么事,我对孺子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皃姁笑道:“好丫头,姐姐没白疼你!
你放心,她是我亲姐姐,我比你更了解她的,这点儿难关不算什么。
姐姐啊,她就像外面的小草,风一吹就倒下了,石头一压就趴下了,可再怎么倒下,再怎么趴下,它都会悄悄地从石头缝里面冒出来,一样的生机盎然。
别说是风,是石头,就是大火也不会将它烧尽的。给她一些时间,她自然会好起来的。”
果然如皃姁所说,王娡就如同那离原上的小草,顽强地活过来了,而且活得挺拔,活得有韧性。
她恢复了往日的食量,又开始精心装扮自己,换了一件简素却雅致的新衣服,依旧是那个让人怜惜美得不同寻常的王娡。
她寂落的这些日子,宜兰殿也没了生机,奴才们都偷着犯懒,庭院扫得也不勤了,器物擦得也不亮了,那一大片兰花浇水也不及时了,叶子渐渐都有了枯萎的迹象。
王娡喊过众人,吩咐下去,扫洒庭除,一样也不能怠慢。亲自督导众宫女太监一一收拾了,宜兰殿终于散发出了往日生机勃勃的味道。
且说太子自从那日听到谣言愤愤离去后,着实生了一场大气,砸烂了许多东西,就连他最喜欢的一块春秋玉璧也摔得粉碎,秋来急得跪下抱住太子双膝,拼命哭泣哀求道:“殿下若要出气,尽管打骂奴才就是,何苦摔了那宝贝!”
太子一脚踹在秋来身上,骂道:“狗奴才,你知道什么?孤偏要砸了它,孤从前是很喜欢它,因为它曾是春秋时齐桓公的爱物,是有年头的老古董,又那么精美绝伦,所以孤才爱不释手,可是……可是,孤现在不喜欢它了,它再珍贵再精美有什么用,孤现在就是不喜欢它了,不喜欢它了就把它砸个粉碎,天下精美的玉璧那么多,孤为何偏偏喜欢这一个?”
说着,太子突然声音哽咽,神情极其痛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秋来,“是啊,孤为何偏偏喜欢这一个呢?孤为何偏偏喜欢这一个啊?孤那么喜欢她,不,孤是那么爱她,孤从来没有像爱她一样爱过哪一个女人,孤那样爱她,又换来了什么?
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骗孤,孤不是她第一个爱的男人,不是,她生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给孤生的,不是,她骗了孤,她竟然骗了孤,她骗得孤好苦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孤,为什么啊?”
秋来流着泪道:“殿下,您这样伤心,奴才的心都碎了,容奴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那些毕竟是关于王孺子的谣言,殿下怎么就会相信了呢?”
太子突然笑道:“谣言?你觉得那是谣言吗?不,那不是谣言,你看她当时多么紧张,她的神情已经证实了一切,她不敢为自己辩白,因为那就是事实!”
秋来哭道:“既然这样,殿下当时为什么不派人查实求证呢?”
太子神情漠然,冷笑道:“查实求证?查实求证?是啊,你以为孤当时不想查实求证吗?可是如果真的查实求证了,你让孤怎么办?杀了她?将她打入冷宫?还是撵她出宫?你告诉孤,孤应该怎么处置她?”
太子指着自己的胸口,哭道:“无论怎么处置她,孤这里都会疼,会很疼很疼,一辈子都医治不好的疼痛,你懂吗?这种疼痛你懂吗?”
秋来一面流着眼泪,一面不断拿袖子擦拭,“奴才懂,殿下是心疼王孺子,殿下是不想王孺子当众难堪,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事,殿下还是爱王孺子的,殿下舍不得处置她,殿下爱她实在是爱进骨髓里了!”
太子闭目一瞬,“是孤错了,孤早就知道身为大汉皇储,不应该爱上任何女人,是孤不小心让自己爱上了她,从此以后孤不会了,不会了!”
秋来抬眼看着太子,泪眼朦胧道:“殿下要是还难受,就再踹几脚奴才,千万不要憋坏了身子啊!”
太子看着秋来,冷冷道:“你到宫外替孤去办一件事!”
秋来忽然来了精神,拭泪道:“殿下让奴才到宫外去办什么事,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把差事办好!”
太子道:“粉身碎骨倒不需要,只不过此事只可你一人知晓!”
秋来点头道:“殿下放心!”
太子方缓缓道:“你到宫外去查一查王孺子的家世,孤要知道她曾经嫁的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离了那人进了宫?此事断不可让太后和母后知道,这个谣言也务必要尽快根除!”
秋来有些为难,小心翼翼问道:“要是这些都查清楚了,奴才是不是要将王孺子的前夫和女儿……”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用手比划了一个挥刀的动作,便瞅着太子的示下。
太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