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陆嘉骥曾被一人救过。当时他拆下腰间玉佩,赠与一半。
这,便是那双鱼玉佩。
不等他再出声询问,小斯急急忙忙赶来。磕了个头慌张道:“海青天,没了!”
陆嘉骥脸色一变,海青天是大理寺卿海文祥的外号,因为秉公办案故而被百姓称作青天。如今他一去,这大理寺卿的位置,必然被各方博弈。
贾府初来乍到,还未摸清京城的局势。见陆嘉骥如此作态,也开始多方打听。终于,在王子腾那处,一听分明。
贾政之前统领江宁织造,也算是皇上的半个心腹。可这大理寺卿之位,那是半点都沾染不得。
但是有一人,或许可以胜任。
林家家主,林如海。
林家的根基本就在京城,更别说林如海堪堪四十,便领了巡盐御史。堪为圣上心腹。
想必不用过多久,升官的圣旨便会传至扬州。
果然,不过寥寥数日,林家便来信要赶至京城一聚。黛玉是极为欢喜的,一早就在府前候着。此时还有寒风,但是她的心是热的。
见父亲下了马车,黛玉急忙迎过去。却见从马车里,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黛玉脸色一白,向父亲看去。林如海颇有几分的不自然,对黛玉解释道:“这是陆相所赠,为父实在不好推拒。”
黛玉可不是个愚笨脑袋,她当时忍了下来,扶过林如海热络的说着话。见黛玉没有与自己生分,林如海心里愧疚异常。
等安顿好父亲,黛玉来到薛宝钗的屋里。只见薛宝钗仍在抄书,烛火燃了快一半。黛玉轻手轻脚地为她磨墨,一直侯到子时。
眼见笔收字成,黛玉顺势递过一盏茶。
“莺儿,你主子我总算抄完了。”
说着话,薛宝钗抬头看去,竟是黛玉!
几分尴尬,黛玉却不计较,直言道:“黛玉在这里有一事相求,望表哥成全。”
说罢行了一礼,薛宝钗不敢受,急忙扶起:“林妹妹直说便是。”
黛玉这才说起白天的事,薛宝钗亦是感同身受。
“如今陆嘉骥认出这块双鱼玉佩,可见心里一直记挂着。黛玉想借表哥身份一用。”
原来如此。
但是薛宝钗亦是直言:“大理寺卿的位置非同小可,陆嘉骥不一定会承幼时之情。”
“只能一搏了。”黛玉何尝不知?但是身为女子,她手段有限。
这几日是国子监的休沐日,薛宝钗难得随贾家一众小辈出来。京城与金陵大有不同,更是热闹。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正在讲着一出新戏,《女状元》。
薛宝钗听后大为震撼,赏了他许多银子。这边黛玉趁着出来之际,与陆嘉骥厢房一见。
“林妹妹邀在下一聚,莫不是头疼那个扬州瘦马?”
林黛玉也不藏掖,点头应下。
“但是林妹妹有何资本,认为在下一定会帮扶你?”
话说到此处,黛玉只能亮出玉佩,说起旧情。可陆嘉骥却坦然一笑,半是讥讽:“大理寺卿位高权重,想要以这几分旧情相挟,未免异想天开。”
见过陆嘉骥这般无情的脸面,黛玉心头一寒。确实,她过于异想天开了。
等黛玉走远,身边的小斯问道:“公子寻了这么久的人,今个儿怎的这般无情?”
陆嘉骥却笑了,他从厢房里出来,站在二楼遥看一人。他问小斯道:“那个人傻钱多的,是不是过于俏丽?”
小斯闻言一眼望去,果见薛宝钗在拼命砸钱,闹得说书先生舍不得下去。
不过为人嘛确实男生女相,太过俏丽了!
“若说以前是几分眼熟,如今却是确定了。也不枉我哄了父亲半晌,只是......如今这局面,更加头疼呢!”
女扮男装,亏她想得出!
楼下的薛宝钗还沉浸在《女状元》里,倒是旁边的一位倜傥公子,看不下去了。直言道:“这位公子,不过是一出巧戏,何至于此?”
不等宝钗作答,楼下一阵喧哗。
一伙人涌进茶楼,为首的竟是徐怀之。只见他赶往自己这里,薛宝钗略行了礼,徐怀之却对身旁人道:“月如堂妹,好好的闺阁小姐,不在闺中却在茶楼里,成何体统?”
徐月如却哽声道:“谁说女子一定得在闺中?这三纲五常不过几百载光阴,且不说先秦,就是唐朝也不是如此约束女子!”
“大胆!你是在质疑朱文公吗?”
“正是!”
见二人剑拔弩张,薛宝钗当起和事佬。可还说几句,徐怀之反口一讥:“这倒是怪哉!薛兄不帮扶着男子,言语里竟是向着女子?”
薛宝钗一听火就大起来,直言相怼:“怎么?不正是你们男子沆瀣一气,才使得女子越发艰难?何其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