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亮了,陆审确还没回来。
在岱钦的约束之下,前半夜的战火并没有烧到哈尔特部族身上,后来打红了眼才把战火烧起来。
由于是以强打弱,外加他们早已消耗过一番,所以岱钦在天即将大亮的时候控住住了局面,姚清规脸上沾了几滴血,正站在姜会旁边,细细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陆审确的身影。
“姚哥,阿审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姜会已然跟姚清规相熟,这时候无人可以交流,只好把担忧跟他倾诉。
姚清规两条手臂因为挥剑的动作现下已然脱离,他的剑术并不好,只是江南贵公子之间的玩了攀比,这时候撑着精神,全是靠着精神上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吉人自有天相,姜姑娘放宽心。”
“可是她这人不要命的啊!”姜会也实打实累了一晚上,又要防着有人打姚清规的主意,家族巨变之后半路出家的她,打了半宿,说话也不太过脑子了,她与陆审确刚刚属实,未曾随她一道上过战场,幸好姚清规的头脑也基本被担忧占据,才没有听出来其中的破绽。
他们二人在敌营里看着血流成河的草原,还在张望就听背后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响起,问道:“确姐姐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在这儿?”
坏了!
被那小孩给发现了,姜会讪笑着转身,却听姚清规声音很平稳地陈述道:“她见打的辛苦,便帮忙去了,我二人也正在寻找小姐的踪迹。”
姜会只能一个劲在旁边点头,这时候终于注意到姚清规脸上沾着不知道谁人的血,让本来平静的一张脸在这时候显得格外肃杀。
“她真是!好啊!”岱钦脸上的表情从兴奋急速地转为着急和愤怒,两条腿迈得飞快,招呼着手下说了一连串的话,姜会听得颇为困难,因为他这次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只好把几个词穿起来理解。
“他应该是去找人了,后面好像还说了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应该是有事要做。”姚清规安慰姜会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一道身影远远地从东边走过来,一步一步踩在自己被太阳照得老长的影子上,手里提着的剑刃还在往下滴着血,远远能看出来脚步中的细微踉跄,垂着的手臂隐约有颤抖的迹象,栗色的衣服上沾染了许多血点,肩膀上一块尤为严重。
姜会刚要跑过去,但是却被岱钦抢了先,小孩先是凑到近前,一番仔细打量之后竟然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海日,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遥遥先给站在远处的两位递过来一个安慰性质的笑,把已经钝了甚至有些卷刃的剑随手丢到地上,才把仅剩的心力用过来哄孩子:“哈尔特的王应该在这种时候做更重要的事,你是一部的统帅就应该做好自己的事,而不是跟我表达担忧。”
岱钦抬起眼,眼角带着一点红:“你混账!”
他骂完根本不解气,小羊皮的靴子一脚提在陆审确小腿上,陆审确本就已经一晚上四处补刀,也到许多家的帐篷里去杀重要的人,一直以来绷着的弦这时候已然绷不住了,不想对着一个外族人跪下去,索性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仰头连着小孩笑:“是,我就是混账,小岱钦,让我歇会儿,别闹了。”
不知道为什么,岱钦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他还在,会不会也想如今确姐姐做的这样,明明奔波了一夜,却还耐着性子叫他去做王储该做的事?
眼眶红的更厉害,他猛地甩了一下袖子走了。
“姜姑娘,烦请拉我一把!”陆审确伸出左手,朝着已然到了近前的两人道,被搀扶起来之后还笑着跟他俩小声道:“砍了不少能打的,趁他们不注意偷袭的,可累死我了,这样至少两三年,西邵都不会是太棘手的事了。”
因为陆审确的右臂一直垂着,姚清规又是个男子,只好问:“陆姑娘,你肩膀是不是伤了?”
“没事,后面让人划了一刀,口子不是很深,估计现在都已经有血凝在伤口表面了,死不了的。”陆审确抬左手摸了摸右边膀子后面衣襟上的一道口子,那是她杀某一位将领时被他们的人从身后突袭的,具体是哪个部族的人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反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砍了就完了。
姚清规猝然加快了脚步,往他们的帐篷那边去,他记得包里是备了金疮药的,姜会扶她的手也更加了几分小心,进帐后姚清规退避出来,让两位姑娘帮忙处理彼此的伤口。
他眼前总是划过刚刚不小心从衣服之间瞥到的伤口,明明一片莹白的肩膀上却被血污覆盖,他所窥见的那一处并没有伤口,只有干了的血迹在上面。
真是罪过。
看哪不好看人家姑娘肩膀。
他唾弃与自己并不君子的行为有愧与天,却真心从心里敬重这位未曾及笄的姑娘。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却已然受伤了那么多次。
“想什么呢?”陆审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畔,姚清规猛地回过头,看见她神色如常地解释道:“说了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