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栾谷就说不出来了,最后一口气便上不来了,他头一歪,便倒彻底死了。
陆审确站起身来,入谷之处已然被刚刚投下来的大石封住,满天尘土还未落尽,但是仍能看见石下压着不少的尸骨。
山坡上的人不敢相信似得安静了片刻,终于在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一般,狂热的喊:“二姑娘!!”
耳边嘈杂,陆审确原想举起手示意不要吵,却眼见着自己虎口上裂的口子,陆审确只得佯作不在意的甩了甩,仰起脸,笑的灿烂,她对着两边山上的人道:“收拾战利品,去尚岭关。”
“听小姐的,此地不宜久留。”方叔眼见着她袍角滑落的血,心中焦急,却也知晓此处并不安全,遂等着魁星牵着姚清规的马过来时,给陆审确稍作包扎。
小姐虎口的伤势目测倒是不会废了一身功夫,可腿上腰上的伤却黏着衣服,必须得快点找个地方处理好伤口才行。
她实在太困了,或许是刚刚的战斗耗尽了气力,也可能是把西邵联军整得一团狼藉,心下稍松,陆审确没有再独乘一骑,而是窝在魁星怀里,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火光明明灭灭,烤的半边身子发热,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和烤鱼的香气,她一歪头,发现自己正枕在魁星的腿上,一旁的姚清规正把烤熟的肉分给其余的二十余人。
魁星把水囊递到陆审确唇边,不大的嗓门却对大口吃肉的一众兄弟们喊:“小姐醒啦!”
“我……”陆审确刚要开口,却感觉自己嗓子里干涩的厉害,她凑近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轻轻咳了一声,把嗓子嗽清才道:“我们到哪里了?”
魁星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我的小姐诶,你这一身伤都不顾,好吃的也不吃,一醒过来就要催我们行军赶路!也太狠了些吧!”
“也对。”陆审确看看自己身上被包扎妥当的伤口,灿然一笑:“打了一场漂亮仗,是该先吃顿好的!”
周遭沉闷的环境一下子热闹起来,起哄的人终于每一个都放心了下来。
“小姐没事!”
“太好啦!我们小姐当真是猛将!大将军和少将军知道了肯定高兴!”
他们的疾行军是有效的,甚至于伤亡也算不上多,这一仗虽然多与运气成分相关,却仍是以少胜多,来日史书工笔,也该留名,而非如同临阵脱逃的小人一般,遗臭万年。
众人起哄之际,姚清规伸手递过来一条烤的香喷喷的鱼,堵住了想要回嘴的陆审确,他道:“陆小将军辛苦,慢用。”
魁星却抢了那根树枝,数落陆审确道:“手都啥样了,坐这儿等着!”
白日里,魁星给自家小姐包扎换药的时候便一直担心,若是小姐一直不醒该怎么办,现下眼见着陆审确睁开眼睛,还能打趣别人,才终于放下心来。
鱼肉被树枝穿过,魁星扶着鱼腹,让陆审确可以低头就能吃到背上的鱼肉。于是陆审确小口吃着,又问了魁星一声:“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像陆大将军抽陆将军时候留的鞭伤,我躲得快,就破皮而已。”魁星拍拍陆审确的肩膀,又怕她担心一样,“姑娘不放心的话,下次换药的时候看看就好啦!我皮糙肉厚的。”
陆审确放心下来,复又看向林叔:“一会儿陪我走走,躺久了,肉硌得慌。”
“姑娘有才是好事,巡营却不急让伤患来,姑娘有什么想说的,晚上到帐里说也是一样的。”林叔可不敢让他动,说完便不给陆审确机会,去招呼了其他人吃喝了。
姚清规没有在这时候凑过来,但是陆审确明白,这人也是要搪塞的人之一。
骗林叔容易,骗姚清规可说不上轻松,陆审确正想的入神,就被魁星吵的思路全断。
“姑娘!!你吃我一手!”魁星抖着手上掉上去鱼肉渣子,本就也饿得前胸贴肚皮的她,带着小心的把树枝放到了陆审确指尖。
起身气鼓鼓地跑到姚清规面前,抢过另外一串将熟的鱼,一口咬上去,嘟嘟囔囔地道:“谢谢书生!”
那气势像是要把自家姑娘吃了才解气,但是力气花的太大,又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姚清规空着手,本就吃了多日干粮的胃顿时抗议的咕噜一声:“各位军爷,给小生留一口啊!”
“小姐带你不带我!抢了!”
没来由的被他那一副可怜表情弄得心底麻麻的又想笑,陆审确看着他们笑闹,待到酒足饭饱,她确认自己腿上的刀伤影响不大之后,招呼林叔扶着自己起来:“之前没与您通个信,现在也该说说我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