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却看也不看道:“大人既取有敝山庄名下商号信件,可与那些谋刺信件比对,字迹是否一致,''舒''字印信是否相同,凤纹图鉴是否两相契合?”
府尹道:“这些商号书信字迹件件不同,本府也听闻舒庄主每事必有人代笔,这谋刺信件倒像你杨牧风的字迹。再者印鉴也有多款,你们刻印多枚权宜使用,竟要以此狡辩?”
换作他犯,这府尹必定动刑了,此刻还只是审问,已颇给这杨牧风情面了。罗天弈暗自冷笑一下,他这钦差并受害人不坐镇公堂,只怕这案子更难审。
杨牧风恭然道:“敢问大人,若衙中每事可代笔,印鉴可权宜使用,岂不人人可冒官名发令行事?大人只须将敝庄书信与商号书信,按年月比对印鉴,便知那谋刺之信是假。”
府尹叫了文书笔吏比对书信,又一拍惊堂木,喝道:“传证人!”
顷刻证人上堂,却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手里抱着个七八岁小儿,两人一身缟素,看来是一对母子。妇人扯着孩子跪下,“江宁姜氏叩见青天大老爷。”
“姜氏,本府问你,可认得堂上这人?”
妇人看了杨牧风一眼,摇摇头,却转了孩子去看,那小儿甫一见他,忽地叫起来:“是他!就是他来找阿爹买箭!”
杨牧风面色大变,那妇人惨白着脸不住向府尹叩头,哭道:“求老爷为民妇死去的夫君申冤!”
府尹问道:“你这小儿,怎认得是他?”
那孩子精乖胆大,指着杨牧风道:“我认得他脸,还有这胡子,他夜里来找我爹打一千支箭,给了我爹好多银锭子。”
府尹让衙差取木箱里的箭给那母子看,那妇人还未语,孩子又叫起来,“娘,这是阿爹打的箭!”妇人抹着眼凑上去细看了下,向府尹禀道:“老爷,这箭上有三道菱子,确是亡夫所造。亡夫平日打锅铸盆,造箭的技艺是祖上所传,除了猎户偶有求买造过几支,这一千支箭只造过一次!”
府尹怒斥:“尔夫乃民工商匠,私造军备箭矢,数额如此之巨,竟不知死罪?!”
妇人哭道:“老爷,亡夫只是一时贪财,当日造箭也与民妇言道有人买去做教习,并不知箭被用去杀人,更不知箭上为何有毒。亡夫造了这批箭便被人所害,枉死自己箭下,求老爷为民妇母子申冤!”
府尹又传了仵作上堂,禀了造箭之人与河上枉死民众死因,并呈上箭头毒药与死者所中之毒验查证词。
堂上呯地一响,府尹怒喝:“杨牧风,你还有何话说?”
杨牧风只初时惊愕了下,此刻已镇定自若,回道:“大人,凤翔山庄商铺众多,也有请些庄丁护卫,这些人习练拳脚功夫,也偶有买些弓箭练手,但所买至多也二三百支,并无一千支之巨。小民不识得这母子二人,更不曾去过铁铺打箭买箭,不知因何被指认。”
那妇人哭骂:“我儿识得你,他小小孩儿难道会扯谎不成?你这贼子买了箭又杀我夫灭口,好恶毒心肠!”
杨牧风不与妇人小儿争辩,只向府尹禀道:“小民不曾买箭杀人,若只凭一黄口小儿指认,便定小民杀害良民谋刺钦差之罪,小民纵死也要呼冤!”
“放肆!”钦差就坐堂上监视着他审案,府尹也动真怒了,斥道:“你这狡徒,这许多物证人证,件件皆指你之罪,你还敢喊冤?难道是本府造了这些证物来冤枉你不成?来人!杖他三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大人,小民着实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