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盘子,外婆拉住赵光辉的手:“小赵,赵老师,在这里吃晚饭吧,我对长军说,这几个月,你就不是公司的员工,你是我们家的家庭教师。解放前的规矩,家庭教师是贵客。”
卢莎莎说:“外婆,菜来快一点,吃了饭我要到山顶上去,我要听外爷拉二胡。”
老太婆看着卢莎莎,看了好久,“孙女,莎莎,今晚上,外婆陪你!”
胡艳艳和路长军一人抱一个娃,来到了堂屋。
外爷拿来了酒,那是十几年前,二女婿送的老茅台。
路长军说:“小赵,你看,老爸拿出了一直舍不得喝的老茅台,难得他今天这样高兴,小赵,在我家里吃饭,不要让老人扫兴啊!”
菜也不多,也不算高档,有煮花生(是赵光辉妈妈送的),有酥脆腰果,有炒肉丝,有凉拌蒲公英,白水焯桑叶尖。
阿姨端了两个盘子,放在卢莎莎跟前。阿姨说:“董事长亲自下厨做的,可乐鸡翅,烤鸡腿。”
老太爷和董事长坐了上座,莎莎坐了他外爷右下方,莎莎旁边是胡行长。
赵光辉坐了董事长左下方,赵光辉旁边是外婆。
阿姨来了,撤了下方长凳,换了两个婴儿椅。安放好两个可爱,阿姨摆了独凳,坐在婴儿椅之间。
胡艳艳说:“莎莎,饿了,几百公里,坐车累了,吃烤鸡腿,吃可乐鸡翅,那些年你的最爱。不知道你路叔做的合不合你口味。”
卢莎莎看了路长军一眼,又看看他外爷。
外婆说:“你先吃吧。你外爷现在不那么唠叨,没那么多规矩了。”
外爷拍了卢莎莎的后背:“外爷随大流了,你先吃,我们喝酒。”
吃了一个鸡翅,口感不错:甜而不腻,香脆爽口。
卢莎莎看了鸡腿,外面金黄,加了十字花刀。
果然,里外入味,特别是加了些芝麻酱,耗油,特香。
外爷斟了酒,说了什么祝酒词,莎莎未听明白。
满屋酒香四溢。
又是斟酒,又是喝酒。
又是劝酒,又是喝酒。
外爷说话了:“长军,你替老爸给小赵老师好好敬几杯酒,这些日子小赵很辛苦,代我感谢他。我上山了,演出马上开始,该我侯台了。”
老人家给赵光辉打了招呼,拍拍莎莎的头,他走了。
工作的原因,赵光辉以茶代酒。
卢莎莎一转身,拉住他外爷:“我要上山听你拉二胡。”
外爷笑了,笑得很灿烂。
外爷走了,卢莎莎放下鸡腿说话了:“我和两个弟妹是妈妈的女儿,妈妈是外爷外婆的女儿,女儿和妈妈之间,是一种特殊的关系,这是我最近的体会。”
所有人都看着卢莎莎。
有的人很紧张。
赵光辉最紧张,他怕卢莎莎说了出格的话,或者旧事重提,如果那样,我赵光辉几十天的辛苦和劳累,都会付之东流!
胡艳艳怕卢莎莎,怕她冲着三年多来母女之间的冷暖寒热,发表一些偏激之词。
胡艳艳特怕卢莎莎旧事重提两件事,一是新冠期间成都的母女秒会,还有李伟明新潮手机的事。
外婆有些紧张,但不那么严重,毕竟是外孙女,爱也罢,恨也罢,冷也罢,热也罢,与外婆没有直接责任。
路长军最没心理负担,因为,一个多月前,卢莎莎的法定监护人,才变更到胡艳艳身上。也就是说,从那时起,我路长军才有一定的责任和义务。
谁知道,卢莎莎偏偏说到路长军,只字不提其他人。
卢莎莎说:“昨天我们出去考察,晚上住赵叔叔家,赵叔叔的老家房子很少,晚上我睡了一间房子,赵叔叔只能睡簸箕里。”
“农村蚊虫多,赵奶奶手拿蒲扇,坐在簸箕旁给赵叔叔扇蚊虫,半夜我醒来,奶奶还在摇蒲扇,黎明五点多,奶奶仍然在摇蒲扇,奶奶一晚上没有睡觉!”
卢莎莎看了一眼她妈妈:“赵叔叔是他妈妈的儿子。我是妈妈胡艳艳的女儿,妈妈现在是卢莎莎的法定监护人了。叔叔,你是我妈妈的丈夫,我就是你的孩子,在这里,我请董事长,请叔叔,帮我做个人情,为我的临时监护人,涨工资!”
卢莎莎走到路长军面前,“叔叔,我给你斟杯酒,因为几十分钟之前,我才知道赵叔叔的工资,和鹿鸣山农民工小工工资差不多!给他涨点工资吧,至少也要比农民工大工的工资多一点,行吗?”
卢莎莎流泪:“赵叔叔过得太艰难了,他想把她妈妈接到身边,但既没有钱,又没有房子。给他提高些工资,他给他妈妈在近处租一间房子,让母子经常得以团聚,不再日日夜夜牵肠挂肚,叔叔,给孩子一点面子吧!”
路长军周身血气上涌,直冲头顶,他紧张得头要爆裂。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语,回答卢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