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至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叫了起来,他拿纸擦干净嘴,过去接了电话,叫了声云梦。
云梦?季津竹夹了块菠萝,下一刻林中至朝她看来,拿开手机,低声说:“我朋友要过来。”
她怡然,“正好可以一起吃午饭。”
林中至对电话彼端的人说:“行。”结束了通话,他跟她说他下楼去开门。
她应了声,看着他出了屋。
不过三分钟,林中至和云梦回来了,季津竹看见林中至怀里抱着个小女孩,云梦拎着一箱牛奶,对她热情地微笑,“我是中至的朋友,云梦,之前我们在医院见过的。”牛奶被她放橱柜下方的储物箱里。
季津竹站起身,“我叫季津竹,是……”她不经意地看一眼林中至,不亲不远地说:“之前是他病人,现在是他朋友。”
云梦将女儿从林中至怀里抱过来,笑着说:“我和中至从小就认识,还没见过他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异性朋友。”
季津竹客气地笑一笑,重新坐下。
林中至添了两幅碗筷,打开冰箱拿出一盘空心菜去厨房,云梦连声说不用,“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不吃,孩子吃。”林中至一句话让云梦不再废唇舌。
云梦给女儿盛饭,舀汤,随口问:“季小姐之前是哪里不舒服啊。”
季津竹答复:“腰椎骨折。”
云梦骇然,关切地说:“现在好了吧?”
季津竹心涩,旋即爽脆地说:“还有点毛病,但跟正常人差不多。”
云梦叹息着安慰:“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修养,说不定哪天就完全好了。”
希望如此吧。季津竹看着小女孩,“她叫什么名字?”
“凌云。”云梦笑着说,拍拍女儿的肩,“叫人啊,闺女。”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季津竹,“姐姐。”
季津竹柔柔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音量高了两分,“草莓味。”
季津竹笑着表扬,“这孩子真聪明。”
云梦心满意足地微笑。
林中至将做好的素炒空心菜端上桌,在季津竹隔壁的位置坐下。
“对不起啊,中至,凌霄他……”云梦期期艾艾。
季津竹狐疑。
林中至说:“你需要尽早起诉他。”
起诉?季津竹疑惑地看向云梦,后者道:“我……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季津竹看一眼凌云,小豆丁正津津有味地牛肉。
“他不喝酒的时候,”云梦轻声道:“对我很好。”
林中至淡漠地说:“稀泥巴糊不上烂墙。”
云梦几乎是认命般地说:“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赔罪。”
季津竹蓦地想起第二次在医院遇见云梦,对方大热天裹得严严实实。
‘不喝酒的时候,对我很好’就意味着喝酒的时候对她不好。季津竹推断出凌霄是凌云的父亲,是云梦的丈夫,林中至提及起诉,那么凌霄很有可能对云梦进行家暴,除此之外,可能是借着醉酒行龌龊之事,比如出轨玩女人,让云梦颜面扫地。
考虑到云梦对林中至很内疚,她怀疑林中至的伤也可能是凌霄打的。
她正襟危坐,凝神看林中至,后者触及她目光,“怎么了?”
她脱口而出,“你的伤是凌霄打的?”
他尚未回答,云梦就急忙说:“是,中至都是为了我,才会惹祸上身。还有凌霄,中至之前明明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他竟然这么不记情分,我们一家欠中至太多。”
林中至说‘看不惯那人’,那么足见‘那人’品性卑劣,季津竹先入为主,站队林中至,她曾好奇地问林中至,如果一个病人穷凶恶极,救他相当于潜在地给老百姓增加遇害的风险,他是否会救。
他没有犹豫地说:“我的职责是拯救生命,不是审判生命。”
所以凌霄再罪该万死,出于信仰,他都会出手相救。
“凌霄是你丈夫,”季津竹看向云梦,“林中至为什么会为了你,才惹到他?明明他救了他。”
云梦解释:“中至看不惯凌霄打我,才会出手的。”
果然是屡见不鲜的家暴!季津竹冲口而出,“王八蛋。”
凌云一脸天真,“王八蛋是什么呀?”
季津竹立即道:“一种鸡蛋,不过不可以吃。”
云梦低笑。季津竹发现林中至也无声笑了一笑,她有点不自在,转移话题,“你应该告你的丈夫,让法律审判他。否则长久下去,受苦的只会是你,还有孩子。”
季津竹目光投向凌云,后者捧着小碗喝汤,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天真无邪,不知愁苦。
云梦爱怜地摸摸女儿的脑袋,酸楚地说:“我不想让孩子失去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