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苏醒时,暮烟乐正走在一个毫无人烟的密林里。
密林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斑驳浅淡的光,像画上了一块块的斑点。
暮烟乐抬头看了看四周,神情迷茫,她刚才在家睡午觉,醒来却是森林的景象。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梦境常常稀奇古怪,关于森林,以前也做了不止一回,但这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真实的梦。空气淡淡的泥土腥气,清脆的鸟叫声,都极像现实里的公园。她有点兴奋,蹦跳着越过一根倾倒的大树,树干的另一边探出小鹿的脑袋,她眨着圆圆的眼睛,与它对视了一瞬。
小鹿立刻跑了,她终于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发出兴奋的喊声:“妈妈,有小鹿。”
喊了几声妈妈,但她的妈妈没有回答她,她在原地找了几圈,这才记起这里是梦境。
浩渺的绿色森林,只有她一个人,尽管觉得是梦,也开始有点儿害怕。想要从梦境中清醒,又想继续探险,百般犹豫之下,她鼓起勇气做了选择,继续往前走。
森林走不到尽头,暴露的树根旁,长了两三丛树莓,像红红的小灯笼。
暮烟乐暑假回姥姥家,在山里见识类似的植物,姥姥告诉她这叫树莓,酸酸甜甜味道不错。
她走了很久的路,有点饿了,也有点渴,看前面一时半会也没其他果子可以吃,她摘了树莓,准备放口袋里。低头一看,白天穿的牛仔裤没了,她竟然打扮得像一个古代人。
浅蓝的繁复裙子,黑色靴子,背上挂了一把迷你剑,类似电视剧明星的衣服,不过是迷你版。
她只好捧着树莓,边吃边继续探险。
路过一队蚂蚁群,蚂蚁们辛辛苦苦搬运小昆虫的尸体,她蹲下身,观察蚂蚁搬家,看它们只找到一丁点的食物,然而这里有几百只蚂蚁,她觉得蚂蚁们可能会饿肚子,好心送了一颗树莓。
天渐渐暗下来,冷风吹到脸上,她走到一根倾倒的树干旁,瑟缩着身体,表情茫然,这里她刚刚来过的。
她迷路了。
夜晚的森林,鸟叫咕咕,猿猴啼声,森林被黑暗吞噬,出奇的安静,阴森森的角落好像藏着怪物。
内心终于升起强烈的恐惧,好像被所有人抛弃,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的眼睛泛酸,鼻子也堵住了,热气涌上脸颊,哭喊着:“我想回家。”
稚嫩的声音淹没在广袤的森林,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冰凉的风如刀刃刮着她的脸,靴子上满是泥泞,她又冷又饿,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开始想念家里温暖的被窝。
如果再不醒过来,她边吸鼻子边往前走,妈妈生气,就不会给她留晚饭吃了。
前面的荆棘丛,有一片红色血迹。
白天经过这里时,荆棘丛叶片鲜绿,此刻叶片表面血迹已经凝固了,在幽冷的夜色下显得有些可怖。
暮烟乐的眼神流露出几分不安,空气传来若隐若现的臭味,她的视线往周围转了一圈,臭味不知从哪里传过来的。
树叶哗啦啦的响动,白天听着还好,晚上却格外吓人,她不敢看了,跌跌撞撞地踏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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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凌云宗慧德堂灯火通明,新入门的弟子们,正伏在课桌前学习修炼的基础知识。
这些小弟子中,大多是十多岁的年纪,最小的也才十二岁。他们神情专注,摇头晃脑默读修炼的等级进阶。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炼气吸纳天地灵气,筑基转化修炼的灵力,强健体魄……”
最后一排的两个学生,两颗脑袋凑到桌案下面,这片朗朗读书声中,他们窃窃私语。
“暮烟乐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都怪你,非要捉弄她,撺掇她去后山摘灵芝,万一她出事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那个胖胖的弟子恼了,拿起课桌上的书籍砸他的脑袋:“王茂你别以为讲几句话,就能把事情撇清。这事咱俩一起干的,我逃不掉,你也推脱不了责任。”
王茂被砸得懵了一下,却不敢回击,忍辱负重道:“我知道了。”
吴墩环顾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压低声音:“反正白天谁也没看见我们俩欺负暮烟乐,你不用怕。”
王茂咕哝:“夜晚的森林,野兽出没,万一她死了……”
吴墩咬牙:“如果她回不来,那最好了,死得干干净净,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们害她?”他再一次提醒,“有人问,你就说不知情。”
王茂谨慎地点了点头:“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夜已经深了,差不多到该放课的时辰,邓长老收拾书本,正要喊弟子们回宿房。这时,宣卿平踏入课堂。课堂的读书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进门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高大清俊的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