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漫开,若有似无的在鼻端萦绕。
又听到她有些慵懒的腔调淡淡传来,“对了,哑奴太难听,今后就叫你阿穆吧……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如初踩着碎步小跑着跟上宁颂微,路过阿穆的身边时,吩咐了一句,“二小姐既然保下了他的命,就给他好好拾掇一下,伤也快些治好。”
丞相府园子之中的百花正是姹紫嫣红的时候,路边的海棠花一簇簇盛放,香气满溢园中,宁颂微心情不错,停下步子来嗅了嗅花团,如初在一旁问,“二小姐,以后你要带阿穆在身边吗?”
“爹日前说让我去上书苑上课,你想想那里都是谁啊,太子,三公主……一个个都和我极不对付。”她展开折扇,细细端详上面尚未着色的鸾鸟,一边向着自己的瑶玉斋缓步走着,“带一个凶悍一些的小厮,总比带你好。”
如初点点头觉得宁颂微考虑的很得当,但转念一想,“可是二小姐,他之前可是想杀你,你还敢让他护卫你?”
“他没想杀我。”宁颂微简单否认了下,偏头看如初依旧要开口劝她,扇子一合,“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奇怪?”
“看他身契之上的记录,被买卖了十几次,算下来,在每一个主家服侍的时间都不到一年。”
如初不以为然的摇头,“二小姐,你看他这样的秉性,哪家主人敢留他,所以二小姐真的放心他陪你去上书苑吗?那里读书的都是皇子公主,万一……”话说了一半,但宁颂微也知道如初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话,万一这人贼心不死,对皇子和公主动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她十岁时因大公主鸣荷弄坏了母亲留给自己的荷包,将大公主推下太平湖,都惹了不小的麻烦。可那次事情本就是因徐轻缳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公主欺辱她在先,加上本身大公主在皇上那里并不受宠,生母也不过是个承恩的宫婢罢了,才免了宁颂微的责罚。
这样的事,若是再出一次,便是皇后姐姐也护不住她了。
宁颂微思索良久,到底还是松了口,“便先让他守在瑶玉斋外一段时间看看吧。”
如初这才放了心,连忙安排了下去。便是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本对阿穆满心厌恶和戒备的她,在几日后看到那个洗净脏污,穿上丞相府侍卫服的少年时,硬生生的失了魂。
后日便是定好要入上书苑的日子,如初在整理自家小姐读书用的笔墨纸砚,而宁颂微趴在窗棂边上一边拿着一支小毫替折扇上的鸾鸟着色,她幼时看了许多传说话本,一眼就被这鸾鸟吸引。传说它身着五彩,是代表天下安宁的祥瑞之鸟,所以她笔下的鸾鸟也极是色彩纷呈,与窗外的春日景相得益彰。
“二小姐,听闻太尉夫人又在派人给世家贵女们送花笺呢,好像是要办什么……对了,是叫贴花宴!”如初装好书箱,侧眼瞟了一眼窗边悠然自得欣赏自己作品的宁颂微。
她漫不经心地举起扇子来对着日光看了看,随口搭腔,“嗯,贴花,赏花,折花,颂花……这些官眷们成日里办不完的宴会。”
“二小姐,可她们次次都不给你送帖子。”如初皱起眉,抱怨着,手上合箱子的力道也重了些,发出“噹”地一声。
宁颂微回首瞧她一眼,莞尔一笑,“那不是正好,乐得清静。”
如初叹口气,“小姐……”也不知道是二小姐是真不在意还是心性尚幼,眼瞅着长宁城里出身没她好年纪比她还小的官家小姐们各个都开始议婚定亲了,可二小姐再过两年便要及笄,除了恶名随身之外,怕是连朝中官员谁家有公子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哎!”
窗边的宁颂微手滑了下,折扇从指间落到屋外地面上,她探出身去看,如初急忙嘱咐一声,“二小姐,我去捡你仔细别摔着。”说着便小跑出屋子去替她捡扇子。
老嬷嬷带着阿穆走进院内时,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春末鲜活的园色当中,穿着粉白裙衫的少女自窗边探出身子来,青葱般的双指间夹着一支玉管小毫,上面沾满了花青色的墨汁,一不留神在脸颊蹭过一笔,染了花青之色的少女容色反倒比百花还清滟三分。
察觉到有人进来,宁颂微自窗前抬起头来,墨瞳清亮望向在几步外站定的嬷嬷和跟在她身后的少年。
如初捡起小毫,站在窗边,也好奇打量着那个有些眼熟的少年。
“二小姐,大夫说此人伤势已无大碍,您瞧是不是安排他即刻到这瑶玉斋来?”
话音刚落,宁颂微就听到如初在一旁发出的倒吸冷气的声响。
她眸光悠悠看向垂眸站着的阿穆。
他生了一张极不平凡的容貌,也难怪如初此时的惊为天人。先前被污迹遮盖着的脸尽数展现在人前,比起长宁城闺中少女们口中称赞的四皇子李琛的清俊无伦,他的眉眼更浓烈一些,如刀刻过的俊峰山峦,似是有胡人血统在身上。听到这边的动静时,轻轻挑起眼梢,眸若桃花,因着那瞳色,竟有几分妖异之色。既不似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