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嫣,你干什么去?”全坎拉住她。
和嫣梨花带雨,“公主一直在发热,叫也叫不醒,我去喊医官来!”
全坎是要去给谢逐送面具,他闻言直接把面具给和嫣,“我去找,我腿脚快,你把这个给谢逐。”
“你让他回揽月宫,别跪了。”全坎跑开,对和嫣补充道。
“好。”和嫣捏着手里的白色面具,往宫墙底下去。
谢逐还跪在那,听见动静淡淡地看过来,一片坦然。
和嫣估算着时间,谢逐已经跪了快一个多时辰了。
宫墙底下恰好点了盏灯,谢逐一半在光下一半是暗的。
“喏。”和嫣把面具递给他,“回揽月宫吧,不用跪了。”
谢逐接过面具,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多谢。”
他说完就走,摇曳盛大的烛光打得他的影子颤颤悠悠,谢逐拖着跪到麻木的双腿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和嫣盯着他的背影,高大宽厚,挺拔如松,不去看正面,倒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思,她小声叹气道:“唉,可惜,不知道脸是怎样毁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揽月宫,和嫣到时医官已经在给长倚灵看病了。
全坎也在,可长奕却不在。
和嫣凑过去问全坎,“二殿下没来吗?”
全坎抱着胳膊,斜眼瞟了她一眼,“二殿下被皇上叫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和嫣问他。现在已经天黑,照理说不需要人侍疾了。
医官查看完正好起身,全坎要走过去帮忙,回她说:“你管这么多干嘛?”
医官擦擦额头,和他们说:“公主脉象浮紧,风寒未愈又加之气机郁滞,应当静养,祛风祛寒,稍好些再温经通络。臣先去为公主抓药。”
医官告退,长倚灵眼眸半睁,面色苍白如白纸,梦魇迷茫间只盯着窗外。
皓月当空,场景似乎和白日里重合了。
“公主,我去关窗。”和嫣说。
长倚灵的视线才开始清晰,“不用。”
全坎皱眉,也顺着往窗外看去,除了谢逐就没其他人了,他道:“夜里风大,还是关窗的好。”
和嫣替长倚灵倒好温水,扶起她来喝,一边没好气地和全坎说:“公主这边已经没别的事了,你先走吧。”
全坎也只得拱手告辞。
已快深秋,窗框外吹进来阵阵凉风,和嫣虽然不满全坎不听公主命令,但她也是觉得他说得对。
长倚灵虚虚靠在和嫣身上,喝了几口温水后脑子才清醒了些,她和和嫣说:“关了吧。”
“好。”和嫣将长倚灵扶到靠好床框,起身去关了窗。
——
谢逐余光里那一抹亮暗了下去,自己又重新被黑包围。
想起今日白天的事,他向来不怕苦累冷眼,摸爬滚打挨骂挨打他都不怕,但是公主退的那一步,让他心脏都疼了。
谢逐靠着树休息,膝盖还在发颤,索性直接坐下,仰头看着月亮。
公主也重来了一次,不是被夺舍或者其他什么,公主也和他一样重来了一次。
最开始的时候谢逐就有些怀疑,直到今天公主在马车里叫他名字。
公主从来没有喊过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听到的时候愣了很久,犹犹豫豫斟酌,才让最后发出的声音不至于奇怪。
公主应该是有了自己的计划,她也许是不想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上一世一直随波逐流,从头到尾都没有替自己想过,后来有一次他和已经是将军的全坎聊天,全坎说公主自己不想活,谁救都没用。
好在这一次公主想活了。
身边轻盈又快速地笼罩过来一个气息,谢逐察觉来人,“这次来得这么早。”
那人落地,夜行衣很好地掩藏住了他,声音粗粝,“长奕那儿出事了。”
这人叫曹牧,蒙国人,嗓音难听嘲哳,像是被人割破过喉咙一般。
曹牧接着说:“他举荐的方士在丹药里下了毒,被他自己手下的人举报了。”
“狗咬狗。”谢逐说。
曹牧点头,“具体如何不知道,举报之人应该是想在皇帝面前露脸。”
谢逐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他开口,“那人叫明青史,史官,奸诈小人,在长奕那里难以看到出头之日就选择了背叛。”
他接着补充道:“不过,方士下毒这件事和长奕还真没什么关系,长奕不会这么蠢。”
曹牧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谢逐腿有些发麻,调整了一下坐姿,“是你太没用了。”
曹牧闻言抿着嘴巴,也坐了下来,“白天你让我跟着宓阳公主,她去了司星府,那里人多眼杂,我就没再跟了。”
谢逐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