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
寻幽平整顺滑的衣袍随着被撞出一块沾了狐狸毛的褶,他下意识接住窜过来的柘梧,低头看深埋在怀里的狐狸,狐狸闷闷的哼哼唧唧:“漓默……啊不对,漓默的魂识,你女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两个当事人瞪大了眼睛,一个惊愕,一个欣愉。
“你怎么惹她生气了?”寻幽颇好脾气的拍了拍那只炸了毛的脑袋,眼里含着笑抬头望见正摩拳擦掌盘算着怎么盘狐狸肉的女孩,“白苏脾气很好,她若欺负你该是你惹她不快了。”
白苏脸蛋和罹柘眼珠子肉眼可见的晕红,前者稍有不自在的挪开目光,后者哼气鼓鼓的钻回了柘梧,剑柄合鞘无比暴躁的发出清脆声响。
“哼!!!”
“该出发了。”
寻幽拍掉前襟沾上的狐狸毛,转身关好门,“我着人与臣家主叮嘱过,不必相送,自行离去,尽量做到掩人耳目。”
“你真的不和臣无妄见个面?他都堵你好几天了。”白苏乖巧跟在他后面,一同向臣府后门走去。
“不见。”
“为什么?”
走在前面的寻幽突然停下来,转身护住差一点点就撞上的小丫头,歪头问道:“你很希望,我见他?”
白苏半仰着头,盯着那张与歪头这个动作无比违和的脸,蓦的一怔:“不是……”
“我……”
“白苏……”眼前的人突然半蹲下身子,托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无比认真道:“你可以怜悯,可以仁慈,但你要记住,这世间诸族,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关注。”
白苏僵着身子,不知该做何种回答,她抬手摸着下巴上的余温,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去看那人的神情,没想到寻幽居然还在盯着她……
“背叛之人,自他决意出卖你的时候,便不该再平等相待。”寻幽不知想到了什么事,犹豫两息后莫名其妙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子,落下的话语里情绪匪夷所思:“平等是你曾经想要教会我的,我现在要教给你,该如何平等。”
“走吧。”
好看的手落在她眼前,让她不由自主的将手搭上去被紧紧握住,脑海里还是那一句怅惘的话。
平凡无奇甚至可以算得上简陋的马车,很快便融入金兰城来来往往的人流,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出了城郊,城郊外的驿站,早有臣府侍卫备好了快马,一路护送二人前往东夏到钟麓的关口,白苏不会骑马,跟着自家师尊同乘一骑的羞怯还没来得及浮现在脸上,便被马背上跌跌宕宕翻江倒海的痛苦折磨的生不如死。
“师尊……我们,要去哪儿……”死死抓着马鬃毛的白苏再一次压下呼之欲出的呕吐感,惨白着脸虚弱问道,千里快马日夜兼程已经四天了,倘若再颠下去难保不落个五脏移位半死不活的下场,寻幽腾出一只手压在她额头,温凉的触感仿佛一瞬间将外界的喧嚣一并隔绝,只剩下落在耳边的话:“一鹤谷,再坚持一下,今晚就可以入关了。”
“之后呢……”尚且吊着一口气的人干脆把眼睛闭上,软趴趴的倚在寻幽怀里,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当初没跟常风去草原旅游而心软跟了梁叔去南下考古。
“入关后,我们用符进七鹤山。”
入夜,臣府——
臣无妄将自家妹妹和师远诘的车队远送出三城之外,前脚刚回府,与南晏互相往来的书信便呈送上来,人悲喜交加还没来得及拆开妹妹临走时塞进手里的信,却被闯进书房的信使吓一跳:
“少爷,南晏崇城相邻的西北方护城——嵇城……被屠城了。”
“少爷,钟麓封城了!”
两个信使排排跪,一个个深埋着头,与夜色融于一体的衣衫沾着隐晦的痕迹。
“什么?”正在拆信封的家主手指一颤,信纸轻飘飘落在羊毛织毯上,他快走两步甚至蹲下身来揪起信使衣领,满脸寒意:“你说什么?南晏,钟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