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郎(2 / 2)

是真正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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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岐王府果真遣了喜轿来沐春堂接人。

前来服侍新嫁郎的喜夫受了王府指点,进屋没有半句多言,只有条不紊地替林知秋梳洗打扮。

男人目不能视,遇到眼下这种场面心底原本是怯怕的。可身旁的喜夫却始终浅笑盈盈地替他穿衣戴冠,直夸从未见过这般样貌出众的新嫁郎,叫他忘却了紧张生出几分无措与羞赧来。

林知秋从前在府中,由母父亲自教养诗文音律、待人礼数,他从未在意自己样貌生得如何。后来经明月夜舫主收留,与其他伶人乐于争奇斗艳不同,他并不愿以色侍人,便是抚琴奏乐也多素容素裳。

世事难料,明明三日以前他还是画舫上一个不得自由的小小乐伶。如今却已被赎了良籍,要披上嫁衣与人成亲。尽管这桩婚事并无实质,可于他而言却犹似梦中。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会有一段美满姻缘,嫁与年少相知的宋府小姐相守一生。他们曾在宫中偶因一段琴声结缘,后来便常互赠诗文。母亲同宋大人多年情谊,对他二人结交也并不阻拦。

倘若没有后来发生的种种……

男人心里也曾是有怨的,可却不知又该怨谁。娘亲出身书香门第,素来心性高洁,他自是不信她会为钱财犯下科举舞弊的重罪。而他不过是闺秀男儿人微言轻,纵有满腹冤屈又能向何处诉说?

唯有逼着自己忘却往事,振作起精神,爹娘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不愿他终日沉溺于悲恸怅惘之中,不得安生。

就在他出神怔楞的这会儿功夫,手脚利落的喜夫已然为他扮好了喜妆。喜夫凑近端详着林知秋那明媚娇艳的容颜,铅粉遮盖了面上的伤痕,肤色犹如无暇白玉,柳叶秀眉浓淡合宜,一双桃花眼眸温柔多情,眼尾带红惹人怜爱,小巧精致的唇瓣轻抿显得欲语还休。

饶是见惯高门闺秀出嫁的喜夫,此刻也不由得被男人的美貌晃了双眼。

“吉时快到,郎君要出阁了。”

喜夫为他蒙上艳红的喜帕,林知秋安静乖巧地任由喜夫搀着往外走。他身上伤势未愈,饶是倚着喜夫,落地行走仍是勉强,短短几步过后额上便渗出汗水。

同样换上一身大红吉服的裴出岫在屋外许久没候到动静,正欲入内探看便瞧见男人这副巍巍颤颤欲坠不坠的模样。

身为大夫,她自然晓得眼前的男人伤势轻重。在喜夫微诧的目光中,她轻道了一声“失礼”便上前打横抱起男人,一路稳稳当当地将人送到医馆前门候着的喜轿内。

喜轿起,锣鼓响。

林知秋还未来得及惊讶羞赧,耳边已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

裴大夫身上总带着一股独有的浅淡药香,这些日子他双目失明,却将她身上的气息记得分明。

那夜二皇女殿下在明月夜欲强迫他时,他觉得那混杂着酒气的熏香浓郁得令人晕眩,强硬的怀抱如烈火灼烧全身一般令他难受得一心只想逃离。

可方才裴大夫的亲近他却并不那么排斥,兴许是因着她总给人一种冷淡疏离却莫名令人信赖的感觉。

男人端坐轿中,心浮意动间,不知怎的面颊竟有些发热。

裴出岫身着火红喜服,高骑马上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喜轿旁侧。

自城北去往岐王府,若走大道需得绕过大半个京城,迎亲队伍一路上敲敲打打的难免惹人注目。过惯了隐没市井的生活,这般招摇张扬实在不是她的本意。

她恨不得此刻蒙着喜帕坐在轿中之人换作自己,也好过让人当做是台上的戏角这般观望。

京城百姓不知今日要迎亲的是堂堂岐王府,可眼前裴大夫的容貌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于是沐春堂要娶亲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大道两旁更是越发热闹起来。

城中百姓向来知晓沐春堂的裴大夫医术精湛年少有为,如今瞧见她穿着吉服身姿挺拔高坐马上的样子,竟觉得她面容清隽俊朗,显出一种出尘脱俗的矜贵气质来。

便是皇室中人出行,也难有如此令人惊艳称叹的绝代风仪。

裴出岫平素与人为善,沐春堂声名在外,迎亲队伍一路行过之处,百姓拍手道贺之声竟一时不绝。

坐在喜轿中的林知秋眼前仍是黑暗,可此时却也忍不住心中多了几分微妙难言的滋味。他不知裴大夫如此人品心性为何不欲娶夫成亲,可将来能陪伴她身旁的男人合该是身家清白的。

肩上早已不会疼痛的奴印疤痕仿若突然烧灼起来,男人垂眸苦笑,眼底漫过一片令人心疼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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