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乌。
正说着,便有渔夫正好路过,同他招呼道:“薛顾郎,曲江赛船你不去看啊?”
薛顾郎搓着手,满眼期待地望着听芸,“郡主可要去看看,曲江赛船很是热闹。”
少年郎语气活泼,像仲夏的阳光耀眼明亮,绑发的靛青发带垂在肩上,热烈直白,毫不掩饰。
听芸下意识想摇摇头,街上人来人往,俱是嬉笑怒骂落落大方之人,她的温婉端庄,在此显得格格不入,连摇头的动作都显得太浅。
翡翠已先她一步点头,“去去去,这种热闹怎么能错过!郡主,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小丫头撒娇似地挽着听芸的手臂,想起上一世她为自己碰死在忠顺伯府门前,听芸心中一阵刺痛,握住她的手含笑点头。
“去瞧瞧也好。”
薛顾郎松了口气,期盼的眼神转为喜悦,高兴地带她们去曲江。
曲江赛船,不拘于时,过了忙时,便要给枯燥的生活增添点趣味,赛船便是其中一大乐事。
按里坊村寨分成无数支队伍进行划船比赛,在宽广的曲江江面上比赛,夺取江心大红花,不但比速度,还要比才艺,在船上表演取乐观众,哪只队伍最先夺得江心大红花,便算胜利。
奖品是一条最寻常的过江鲫。
虽是比速度,但看头却在船队的表演上,最出彩的表演可能不会让他们赢得比赛,却可以赢得喝彩。
求胜虽难,若是用心,求赢却容易。
她们到达曲江边时,已听到锣鼓阵阵,此起彼伏,好似一个要压倒一个的气势。
不拘姑娘儿郎,有力气的便去划船,有才艺的便去表演。
有会舞剑的姑娘在鼓面上起舞,弹琴奏曲的也有,还有大胆求爱的姑娘,向对手队伍的儿郎唱起情歌,引得一阵哄声,羞了情郎脸颊,情郎扔了船桨,赤膊叉腰站起来对唱,指对方使诈,竟然用美人计。
姑娘笑言:“我对你使美人计,你也可以对我使美男计,你虽长相平平,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美男计对别人无用,对我却管用。”
大胆直白的言语,引得一阵哈哈大笑,只见那儿郎一个猛子扎进曲江里,看得听芸一阵心惊。
“江水湍急,他这样下去万一出事如何是好?”
薛顾郎宽慰她道:“曲博的儿郎都是水里长大的,最识水性,不会出事,况且水下有垛绳,他若撑不住,可随时抓着垛绳求救或者自己上来。”
饶是他如此解释,听芸还是为那位青年捏了把汗,直到看到他从水中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江水,手上举着一条鲜肥的江鲫朝刚才的女子唱道:
“——曲江水满花映树,曲江水清树映花,若问曲江深几许,江鲫浮波郎妾情。”
这是一首情歌,将男女之间的情意比作曲江水,水满且清,情浓且纯,如花与树相生相伴,过江鲫鱼知晓曲江的水有多深,正如我对你的情。
听芸能感觉到这歌声中的缠绵与热情,也猜出这是曲博的情歌,不禁为这欢愉的气氛所感染,脸上笑意丝毫也掩不住。
薛顾郎这时道:“我为郡主捉条鲫鱼。”
说着便从岸上纵身一跃跳入江中,都不待听芸阻止,听芸急得不顾形象冲水里喊让他快上来。
旁边的妇人笑道:“不用急,曲博没有死在曲江的人,你情郎为你捉鲫鱼去了。”
听芸忙解释,“他不是……”
妇人只当是小情侣脸皮薄,愈发笑逗道:“他为你捉鲫鱼补身子,想同你生孩子哩。就像那边一样——”说着指向刚才唱歌的男女。
那男子已经爬上了姑娘队伍的船,正同姑娘对歌。
果然如妇人所言,没一会儿薛顾郎从水中浮出来,手上举着一条鲫鱼,正朝听芸挥手。
薛顾郎容貌清俊,一张春风桃花面,水打湿的头发溜下一缕在他额角,笑容满面春光无限,换成其他任何姑娘,只怕是承受不住如此热情的追求。
江风拂面带着热闹的气息。
听芸却莫名觉得周身仿佛被某种深沉且冷冽的气息包裹得严严实实,有道冰凉的眼神正看着她。
这感觉太过熟悉,听芸心中蓦地一跳。
随即产生不好的猜想。
不会吧……他怎么会到曲博来……
随即,她耳畔便传来一道低沉且熟悉的男音,似压着无穷怒火,问道:“孟昭昭,你跑到曲博来就是为了吃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