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瞬,回道:“回老夫人,老爷房里的丫鬟,昨儿晚上,吊死了。”
老夫人似想到什么,眼里似点了火,狠戾地看向柳氏,指着柳氏与小张氏骂,“好哇好哇,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弄鬼。”老夫人说着便朝柳氏扑上来,冷不防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立时昏死过去。
*
孟听芸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车内马灯摇摇晃晃,眼中是散不开的愁云。
琥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马车忽然停下,前后晃荡,差点将她晃出去,亏得琥珀从旁扶住。
“怎么停下了?”听芸问。
“夫人,有人给夫人送来一封信。”
琥珀掀开帘子从车夫手里接过信交给孟听芸,信上没有落款,只写明是交给她的,她雪指翻飞,狐疑地将信拆开。
纸上娟娟字迹是出自女人之笔,孟听芸看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薛家的腌臜倒是比她想的还令人作呕。
“夫人这是怎么了?”
听芸没有瞒着琥珀,将信递给她看。
*
孟听芸已准备好直面老夫人的怒火,却不想事情比她料想的还严厉。
她与琥珀甫一抬腿进门,便看到院中站了十几个丫鬟婆子,老夫人坐在正堂上,端等着她进来。
孟听芸见这情形心中一惊,后背一股冷气袭来,这场景,太过熟悉了。
她上辈子便是这样被婆子拿住,薛家人不由分说一口咬定她挪用公款与人私通,她被关在府中,病重也得不到医治,若非翡翠碰死,她终死不能出薛家。
前世的记忆席卷而来,她心口颤颤,在方嬷嬷带人上来时拿人时,反手一把将琥珀推出去,“去找人救我。”
琥珀被推出去,老夫人怒道:“别让那小蹄子跑了!”
孟听芸回头大喊“快跑!”她将人拦住,琥珀流着泪想回去帮她,可看到蜂拥上来的丫鬟婆子,她听从孟听芸的吩咐转身跑去。
她要去找人救孟听芸。
*
晋王府中。
赵瑭正握着倓儿的手教他写字。
浓重的墨汁落在素白的纸上,随着笔锋游走,如山峦体势起伏,如游龙行于云中。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褚洄急匆匆跨进晋王府的大门,一路问着在后院找到赵瑭,喘息未定扶着腰道:“殿下,孟听芸,要同薛文旭和离——”
行云流水的纸墨应声断开,原本中锋出笔随着手抖变成侧锋。
赵瑭停住手,未敢起身,“你说什么?”
“孟听芸,要同薛文旭和离,前些日子就已派了她身边那个叫翡翠的丫鬟前往曲博请我外祖母,我外祖母差人捎来口信令我准备住处,眼下已到城门口了。”
赵瑭咽了咽喉咙,心中怦然跳动。
这跳动未缓,下人来禀。
“王爷,门口有个自称昭宁郡主丫鬟的姑娘求见王爷,她说她叫琥珀。”
“让她进来。”
……
*
孟听芸被丫鬟婆子擒住,关进薛家祠堂,老夫人坐在一旁,眼神森森看着她。
“孟听芸,你好大的胆,竟敢勾结外人私通,挪用府中公款,为了掩盖真相还害死我的四郎,因妒生恨陷害薛家子嗣,今日若不将你家法伺候,你不知道这天底下孝义怎么写。”
老夫人向方嬷嬷使了个眼色,方嬷嬷将一张供状摆在她面前。
“念在你与文旭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若签下这纸供状,认了罚,我薛家就还容得下你,如若不然,我便让我儿休了你做下堂弃妇,再扭送公堂定你的罪。”
孟听芸看了那供状一眼,倒是与上辈子如出一辙,都是以她所有嫁妆为抵押,认下这些罪名,便不休弃告发她。
这位老夫人,手段实算不上高明,要听芸说,当初她若丢了管家权给自己,那这忠顺伯府的亏空不都得她傻兮兮的用自己嫁妆填。
偏生老夫人戒不掉这做主决断的瘾,又没多少聪明在脑子里,只能用些粗暴的手段处置,按着她的手签下供状来要挟她。
她已被打了两个巴掌,嘴角还留着血迹,两个婆子按住她,叫她挣扎不动。
孟听芸抬头看老夫人,嘴角笑意凄然,“婆母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就怎么论处我的罪?”
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没认罪,这辈子也不可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