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棠被吓了一大跳。
手机差点丢进水里,在半空中扑腾了好几下,才终于稳稳攥进手心。
大概是手忙脚乱的时候按到了锁屏,屏幕一片漆黑。
点亮屏幕,面部识别又莫名不灵光,直到弹出密码输入界面也没有解开。
输密码的时候,手指来来回回输错好几回,才终于点进页面。
结果根本不是新闻,只是最近热播电视剧里的情节。
温初棠划到评论区看了一眼,清一色全是谩骂声,各家“顶流”粉都有,顾青川的粉丝占了半壁江山。
她给他们挨个点了赞,才忿忿退出微博。
现在的剧宣真是,就不能沾点阳间的办法。
虚惊一场,身上又是一层冷汗,这趟澡算是白泡。
温初棠拨开水塞,起身走到淋浴间,从头到尾冲了个彻底,出来后又细细做了场护理,连指甲盖也没放过。
等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她将手机放到桌上充电,就直接转身躺进被窝。
困意随同柔软棉被一块覆住身体,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温初棠顺应本能闭上双眼,右手摸索着关掉顶灯,很快便沉沉陷入睡眠。
也就没注意到,手机在黑夜中倏然亮起,显示是又一条微博推送。
【顶流深夜现身急诊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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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医院来电的时候,顾青川正坐在家里和黑森林蛋糕大眼瞪小眼。
插在上面的蜡烛已经熄灭,蜡烛只烧到一半,尴尬地站在一片巧克力碎屑中。
像晚上独自留在休息室的他一样。
温初棠前脚刚离开,曾和泰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嘲讽地看着他,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顾青川懒得同他争辩,拿上外套和保温袋就要离开,曾和泰却没让他如意,一把拽住他提着保温袋的手。
担心蛋糕受影响,顾青川没好气地站定,转身,垂眸看向这个已经开始秃顶的中年男人。
曾和泰直勾勾地盯着他,下三白泛着青灰,如同地狱来客:“你以为签到黎阳平那边就能拜托我?”
顾青川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觉可笑。
别说他成年前的所有收益全部进了他的口袋,哪怕至今两人依然五五分账,他还借着他的名字在外面享尽好处,这些收益放到任何一个普通人手里,足够全家三代躺平坐吃山空了。
曾和泰却还不知足。
但也多亏了他的不知足。
顾青川深吸一口气,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位将死之人,一句话没说,掉头离开休息室。
多亏曾和泰的贪得无厌,他才能够握住足够多的证据,让他彻底坠下高台,堕落万丈深渊。
提着蛋糕的手指逐渐收拢,手心被指尖掐得花白。
顾青川回过神,小心翼翼地调整手上力度,将保温袋摆正,稳步朝停车场走去。
回家之后,他先冲了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居家服,细软黑发没精打采地垂落眉梢。
挂钟上时针紧贴着十二,分针与他相差无几。
顾青川从冰箱里取出刚放进去半小时的黑森林蛋糕,动作轻柔地放到餐桌上,随后大手一挥,将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推到边上,给蛋糕腾出足够空间。
粉蓝线条的纸盒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精致漂亮的蛋糕。
巧克力碎像蜂巢似的牢牢守护着整个蛋糕,鼻息间先闻到的却是樱桃酒特有的酸甜气味。
犹豫片刻,顾青川拆开温初棠放在保温袋里的蜡烛,看起来像是一支金属棒,最顶端被凹成五角星的形状。
他在家里翻找一圈,终于从厨房抽屉里找出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点火器,推动开关,还好还能够正常使用。
蜡烛在十二点之前被点燃。
顾青川双手合拢,闭眼许愿。
睁开眼恰好看到挂钟上时针与分针重合。
十二点了。
刚刚腾升翻涌的一点小雀跃偃旗息鼓。
顾青川僵坐在原位,看着蜡烛上的火光一点点往下沉,然后卡在半当中。
电话铃骤然打破沉默。
一直到抓起车钥匙出门时,顾青川才忽然想起,没有吹蜡烛的话,愿望还会实现吗。
电话是南大附属第一医院打来的。
医护人员冷静而理性,通知他隗才出车祸正在手术中,通讯录里唯一能联系上的只有他,希望他能够尽快来一趟。
顾青川的大脑却空茫一片。
二十二年前那个清晨的回忆在这瞬间夺走他所有能量,如坠冰窟。
往车库走的每一步都没有实感。
已经忍不住开始厌恶,11月19日这个日子,还有……
黑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