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不起来,犹豫了短暂的一瞬,还是把手递了上去。
手搭上去的一瞬,她还没来得及借力,太子已经瞬时握住了她的手,那宽大的手掌几乎将她的手握得严丝合缝,用力一拽,一把就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力气之大、动作之快,程绾绾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神的时候,太子已经迅速地松开了她的手。
程绾绾站好,但扭伤的那只脚根本不敢用力支撑,所以整个身子几乎只靠另一条腿勉强站着。
她有些站不稳,而这时候,大公主捧起地上散落的花瓣,忍不住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弄坏了本宫的花!”
大公主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显然是在质问她。程绾绾本就站不太稳,被猛一质问,身子一晃,差点又跌回地上。
好在她及时抓住了一截袖子。而等她重新站稳,循着抓住的那一小截衣袖往上看,毫无疑问,她看见了太子殿下默然无语望过来的视线。
程绾绾:“……”
她一个激灵,预备松手,却又看见太子目光微动后,转开了视线去。
她要松手的动作就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刚才太子回避的视线里,看出了一种默许的意思。
太子殿下是默许她继续抓着他的袖子吗?
程绾绾拿不准,但也没有松手了。
“皇长姐冷静些。”江诀道,“我们过来时,楼阁的大门是锁着的,显然她是被人关在这里,那么这花也未必就是她弄坏的。”
江纭一边痛惜自己的花被人弄坏,一边清清楚楚看见程绾绾拉着江诀的衣袖而瞪大了眼睛——江纭还不知程绾绾的身份,只看到竟有人敢抓她这个三皇弟的袖子,还是个女孩子,而江诀竟也没有拒绝,觉得实在太过震惊。
江诀说完,程绾绾立马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那丫鬟是如何骗她过来,又是如何摔了花盆将她锁在这里,都说得一清二楚。
她说完,江诀看她脚踝:“你的脚就是这么弄伤的?”
程绾绾老实点头:“是。”
江诀蹙眉:“一盆花而已,你宁愿弄伤自己,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在权贵眼中,无权无势的人不过命如草芥,何况只是扭伤而已。
但程绾绾不敢说,只低头默默不语。
江纭本来就气,听了江诀的话更气了,什么叫一盆花而已?那是她的花,是她最喜欢的望春胭!
江纭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敢对江诀说什么,只好怒气冲冲喊了侍女过来:“去查!去给本宫查!巡守的护卫都到哪里去了!还有她口中的那个丫鬟,去查那丫鬟的身份,是哪家的下人,算计人都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查出来本宫定不轻饶!”
江纭在一旁发泄怒火,江诀嫌她吵,听了两句就没听了,转头问程绾绾:“带银子了么?”
程绾绾一怔,跟着心下一紧,说话都结巴了:“带、带了……”
是要她赔银子吗?可是她那点银子,只怕是连个零头都赔不起……
但无论如何,事情也是因她而起,程绾绾立马又道:“臣女今日所带的银钱恐怕不够,但此事因臣女而起,不管怎么样,臣女一定会想法子赔的!”
江诀怔了下,反应过来不由好笑:“不要你赔。”
他笑的时候,连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他又伸手:“把银子给孤。”
程绾绾回神,虽然不知道他要银子干什么,但还是立马听话地把钱袋子交了出去。
江诀接过,扔给青影。他什么都没吩咐,青影拿了钱袋,立马出去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好了,别揪着孤了,像什么样子。”青影退下,太子的声音又恢复了冷冽。
从旁过来一名侍女,扶住了程绾绾。程绾绾连忙松开了男人的衣袖。
她仍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藏住发烫的脸颊。
江诀不知她在想什么,又道:“别耷拉个脑袋怂兮兮的,算计你的人,孤稍后会处置。”
程绾绾扑通扑通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诀同江纭说话去了,程绾绾又缓了缓,才慢慢抬起脸来。她朝太子看过去,心头莫名涌起一丝热意。
太子不仅没有怪她罚她,还说会帮她惩治害她的人。
程绾绾一刹那间很想哭,比刚才崴伤脚踝、被关在这里还要想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是她一次,得到了公平的对待。
*
究竟是谁将程绾绾引到楼阁来的并不好查,但巡守的护卫去了哪里却很容易弄清楚。
很快大公主的侍女回来禀话,说是适才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在附近丢了一只镯子,正遇上巡守的护卫,便叫护卫帮她找镯子。
这本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结合楼阁里发生的事情,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