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煜握着慕窈之的手深情款款道。
长宁冷笑一声,正当两人深情对视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局面,众人往后看,一袭红衣从天而将,双鬓墨发纷飞,眉尾上扬,傲然于众。
徐子岱来了。
长宁起身行了一礼,“师兄。”
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连春虫嘶鸣的声音都能听见,众人皆屏息,低着头默不作声。
徐子岱单手一挥,示意长宁坐下,自己则端起一壶酒往高处走,看了一眼乐师歌姬,“继续。”
乐师立即拨动琴弦,勤勤恳恳地弹奏,生怕错了音,歌姬也胆战心惊地跳着舞,宴席变得热闹又安静。
徐子岱坐在高台上,目光扫下来,落到慕窈之身上,今日看上去倒多了几分血色。一旁的崔少煜却不似那日神采,浑身是血瘫坐在地上。
陛下有意撮合崔少煜与长宁,如今看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徐子岱瞧了一眼长宁,长宁撑了撑眼皮,一脸无意。
他不想多管闲事,只顾在高台上喝酒听曲,而后两人被拉开,崔少煜被带到后堂处理伤口,慕窈之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坐在台下,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徐子岱回想起几年前在元宵灯会上看见了慕窈之,模样虽稚嫩,却依稀能看出是那双眉眼。小丫头雪一样白的脸蛋隐在朦胧烟火中,一双眼睛却清亮如水,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那时她尚未历经世事,仙界让她不得善终的轮回也还没有开始。
他蹲在屋顶上,开始好奇,这一世她又会经历些什么。
人群喧闹拥挤,一不留神便和家人走散了,小丫头又急又怕,好似一颗飘摇的浮萍,眼看着就要没入人海,他背靠明月,一跃而下。
霎那间烟火漫天,恍若白昼,好似将人世间的一切都照亮。
他将她拉出人群,几经越过高楼,落在了人稍少的石桥旁柳树下。
她怯生生地说了一声谢谢,他拍去肩上的烟火渣滓,看到不远处急匆匆赶来的老妇人,“喏,你娘来了。”
慕窈之正想解释那是她的祖母,再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老妇人将她护在怀里,悲痛惋怜,“乖窈窈,没事就好。”
窈窈,原来这一世她叫窈窈。
他躲在阁楼高处,看着老夫人牵着她走远了,小丫头还时不时回头看。
脚踝处的一阵一阵的疼痛传来,他龇着牙捂着脚,自己如今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子,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摔死他算是好的了。
一瘸一拐回到国师府,师父正站在他的院子里。
师父似早有所料,并未多问什么,只拿了瓶红花油给他涂擦脚踝。
师父说:“京中新来了一户人家,姓慕,是先帝帝师,文人不信天命因果,与我们道不相同,不必与之过多往来。”
他点了点头,后来才知,原来她便是帝师孙女,慕窈之。
关于她的传闻有很多,大抵是慕家有个丧门星,凡接近者皆不得善终,他笑了一声,这便是仙界给她的人设?
那时谣言虽多,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对她指手画脚,如今来了一个崔少煜,竟将她的日子搅得天翻地覆,她反倒以为那人是她的救命稻草。
静寂长夜中,一声冷笑显得尤其突兀,众人皆猫着脖子往高台上看,徐子岱拎起酒壶直奔后堂,先是倒满喝了一口,后走到崔少煜身前,就着这壶酒淋下去,辛辣的酒刺得伤口宛如刀割。
崔少煜咬着牙,冷汗直冒,不解道:“徐公子为何要如此对我?”
徐子岱扔了酒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如何?”说着,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怎么,你们有意见?”
众人飞快地摇头。
徐子岱大摇大摆出了门,其余人只得安抚崔少煜,许是因方才冷落了长宁公主,才招来徐子岱报复。
崔少煜攥紧衣袖,恨恨地看着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