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圣元年二月,英国公家的二夫人突然发作,比预期的早了半个月,王氏本就上了年纪,加上又是头胎,生得时间久,妺女收着信的时候赶过去,里面还在叫嚷。
老英国公夫人急得团团转,妺女一直在旁边劝慰,“这也真是的,那么大个人了,这么不小心,非要吃那柿饼。现在好了,我的佛耶,上次我的师哥儿出生就差点一尸两命,现在这个再这么折腾,我老命都要交代了。”
师哥儿就是大夫人李氏儿媳生的长子,因为胎儿太大,加上足月之后一直不发作,后来疼了快三天,撕裂了一指长的伤口,生出个九斤多的大胖小子。
李氏心疼儿媳可也没办法,这曾长孙也是个折腾人的。现在到了王氏,全府人也是急的不行。
好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王氏生了,一个皱巴巴的女婴。
产婆说,王氏看着凶险,不过就是她叫得大声,后来妺女亲自进去让她别喊了,喊到后面没力气生就麻烦了。
或许是妺女这个定海神针来了吧,王氏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死了,喝了两碗参汤,憋足了劲儿如放了个屁般把那孩子生了出来。
王氏抱着自己小小的女儿又哭又笑,辛老夫人儿孙满堂,自然无所谓王氏生的是男是女。
妺女看着那小小的婴儿蹙眉,这女婴身上,有紫薇帝气。
“老夫人好福气,这孩子可要好好娇养,日后自有福报。”妺女恭喜着。
人老成精,辛老夫人把妺女扯去一旁问:“夫人有话但说无妨,老身承受得住。”
妺女默默然说:“这孩子,他日会救你们一家人性命,她有大造化,也有大福气,只是这命数,自然就会坎坷一些。老夫人心里有数即可,不可张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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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三月,妺女的大丫鬟天香从荣庆王府发嫁,天香那些乡下家那些穷亲戚都来了,尤其是她那个势利眼但是还挺可爱的娘。
进了荣庆王府,看到了这泼天的富贵,见到了满身琳琅的妺女和笑盈盈的宣和县主,突然她觉得那范阳县的小营生不香了,又看了看自己的闺女,动了来京都城的心。
他们一家子关起门来如何折腾自不必说,天香出嫁前一天,妺女给了她满满三大箱的嫁妆,店铺田庄若干,首饰珠宝部分。天香本就是个心大的,此时看着妺女给她细细的算账也是红了鼻子。
“原本我发誓要一辈子伺候夫人的,可我怎么就中途嫁了人呢。嘤嘤嘤……”天香哭得还真不怎么好看。
妺女白了一眼她,“你出嫁了以后也可以来我这儿做活啊,她们几个都还叫你一声姐姐呢。”
银哥藤山几个小丫鬟在后面呵呵笑着,一人一句打趣就把小丫鬟的难过劲儿给冲淡了。
在两位小姐身边的乐君和月儿也都来了,在天香出嫁前一天晚上,几个小丫鬟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他们月历银子不多,都拿出了一些给天香添妆,少女们看天香风风光光的出嫁,心里不由得羡慕,各自肚肠盘算着,以后若是自己出嫁,是否也能这般风光?
天香出嫁,公冶寂无和妺女两夫妻和天香父母是一并坐着的,明眼人都知道,天香不过就是个村里来的,她真正的靠山才不是父母,而是相师夫妻两。
妺女反复交代了,出去之后就要多为自己和夫家谋算,在外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回府,也可以找宏老爷子商量,断不可因为自己身份自轻自贱。
天香哭着就走了,倒是也没有烧身契这一环节,因为天香本就不是奴婢,此时是良籍走的。
把天香送出了门子,丫鬟们又吃了一顿,藤山年纪大一些,里里外外一把抓,宛如就成了个大丫鬟的派头。
公冶寂无在看着从长泽传出来的信,一直在皱眉头。妺女在问是出了何事?
“他们查到了千峰山的所在,带人去的时候,扑了个空,清理洞府都足足花了两个月。”公冶寂无说着。
“这是为何?”妺女也奇了,公冶寂无把信递给她,妺女仔细看着。
千峰山无底洞,顾名思义,是个难寻的所在。
千峰不知是哪一座峰,无底更不知是那一处洞。
泷显和平谷带着仙门的人里里外外找了几个月,最后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发现了大量蝉衣和人的骸骨。
“信上说的蝉衣究竟是什么意思?”妺女也在思索。
“你还记得那地蛹夫人善摸金术吗?她叫地蛹夫人,会褪蝉衣,我想,应该就是个地蝉成了精吧。不过……不对啊。”公冶寂无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妺女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哪有地下的蛹永不成蝉的?”
这句话才是重点,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永远处于一个‘未形成’的状态,并且机智过人,每次都先他们一步。
还有,九爷爷的这个九,究竟是什么?
夫妻两对视看着,百种情绪萦绕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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