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出格的事。
一旁的众人见此情景,哄闹声都静止了,很自觉地纷纷往后退去,给中间的余越和那女子留出一个圈的空间。
洁白衣衫染上几点血渍,余越略微抬眉,睨了那女子一眼,然后负手一甩,似乎是拿捏好了力度一般,刚刚好将女子甩回人群中间。
余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但那女子仍不死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点一点往前爬,爬到余越的身后,含混不清地说道:
“救我……你敢……”
女子的意思似乎是,只有余越才敢在这些人面前救她。
她似乎还有几分头脑,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看得清形势。
余越回头,低眉,眼里满是不耐烦,却又在看见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时升起了一丝怜悯。
“她不会真的要救她吧……”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
几个妇人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见余越的幕帷朝她们的方向偏了下后,又立即你扯我,我扯你,不约而同把嘴闭上,乖乖在一旁看着,大气不敢出一个。
余越蹲下身去,轻抬女子下巴,在女子得救般的眼神中,不咸不淡地问道:
“你是傅有淮的人?”
女子犹豫了一下,没作回答,似乎在隔着幕帷观察余越的神情。
“你只说是不是。”余越说着,眼神落到了女子的小腹上,有一瞬间出神。
在听到女子“是”的回应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余越突然一个起身站定,把周围的人都吓得又往后退。
“你知道我是谁吗?”余越扶着幕帷,略微偏头,用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女人。
女人神色慌张,似乎还在思索着自己的纰漏。
“杀尽天下无情道。”余越突然说道。
女子淤青的眼皮跳了一下,问道:
“你也是轮回宗……”
“我是你们要杀的无情道。”余越生硬的回话打断了女子的欣喜。
女子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消失殆尽,整个人如同垮掉一般倒在地上。
她最后望了一眼自己以为救命稻草,看着她的手伸向背后的剑。
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却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脸上。
她睁开眼睛,却只见白茫茫一片。
透过篾片的缝隙,她看到她那怪异的神情。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把幕帷扔在了她身上。
无人敢动她,自然也无人敢动她的幕帷,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保护呢?
在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轮回宗,傅有淮。”
“无情道,余越。”
*
暮春三月,时雨时停。
一人白发黑衣,撑着墨色油纸伞,往短亭外走去。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又听得亭下避雨之人在身后说道:
“小越要是知道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
“周梧。”细长的食指摩挲着伞柄。
“你要知道……”他停顿了下,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我不会一直忍着不杀你。”
将伞递给侍从,踩着马凳坐进马车,他掀开木帘,看着短亭中那人呆呆站立的身影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他阖眼,却蓦地想起他的眼神。
悲伤……哀怨……还是可怜?抑或是怜悯?
他需要他的怜悯么?不需要!
“宗主,有件麻烦事。”
他眼皮也不动一下,懒懒地回道:
“杀。”
“有个无情道修救了我们的人。”侍从解释道。
“他不知道我们轮回宗立誓,要杀尽天下无情道吗?”他轻揉太阳穴,缓解怒气。
“她知道。”
“知道她还……”
“她还是持符箓双剑的道修。”侍从战战兢兢地打断道,又赶紧解释了句:
“宗主说过,遇到持符箓双剑的道修一定要特别通报。”
“哦?”
似乎来了兴致,他抬了抬眼,望向窗外。马车已经驶到益州城门口,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便可到达踏歌楼,他可以自己揭晓谜底。
但他沉默半晌,还是问了句:
“排行榜上的无情道修,已经划掉了几个?”
“九个,第十到第二都划掉了。”
这么说,这一个,是无情道排名第一的道修了。
九年了,终于舍得出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