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颊边淌落。
察觉到毛蛋在抽噎。毛蛋阿奶摸摸他,“毛蛋,怎的了?”
毛蛋抱紧她苍老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子,哽咽,“阿奶,你一定要,一定要好好的。”
毛蛋阿奶布满皱纹的脸枯树皮一样抖动,她眼珠浑浊,嗓子沙哑,“阿奶会好好的,毛蛋也会好好的,咱都会好好的。”
“嗯!
”
次日被冻醒,毛蛋第一时间去探阿奶的鼻息。阿奶呼吸正常,他松气。正欲出去讨饭,外头传来铁牛激动到颤抖的声音。
“毛蛋!毛蛋!今日又有一位大善人施粥衣汤药!咱们快些去!”
“什么!”毛蛋冻得发白的脸顿时涨红,如同有火焰在皮肤上燃烧起来。
与阿奶一同领到热腾腾的热粥衣汤药,抱着厚厚的棉衣,毛蛋跪在普济堂前。
他虔诚地为今日施粥衣汤药的大善人祈福,这位大善人,以后一定能长命百岁,福泽绵延。长命百岁,福泽绵延,这是阿奶经常在他耳边说的话。
磕了几个响头,他欢欢喜喜地对阿奶道:“阿奶,快穿上棉衣!这棉衣可厚了,可暖和了!”
毛蛋阿奶穿上棉衣,浑浊的眸子里落下一滴热泪来。
彼时,沈秀见谢扶光进了她的屋,她问:“伤如何了?”
“好了许多。”他道,“我今日也做了善事。”
沈秀抬首,“什么?”
他说,他今日也派了人去施粥衣汤药。他说完,似在等她夸他。
她说:“你做得很好。”
他笑了一下。熏炉里的袅袅香雾,从他肩头的红色曼陀罗花上拂过,从他白皙如凝脂的面颊上拂过,轻柔地拂动他卷卷的额发,就像是少女抚过鲜花的手,在他身上徘徊盘旋,缱绻留恋。
他的皮囊,好看到连香雾也留恋他,不愿意离去。
他大抵没听够她对他的夸奖,定定看她,流光溢彩的眸子,漂亮到仿佛把整个星空拖入了其中。
她正要再夸他几句,门忽然“砰”的一下,被人推开!
司马烨风风火火闯进来。他对谢扶光视若无睹,只对沈秀道:“沈秀,我今日也让人去施粥衣汤药了。”
语速极快地说完,触及沈秀目中的讶异,他略别扭地错了错视线。
沈秀:“进别人屋前先敲门,别直接闯进来。”
司马烨闷闷地嗯了一声。她道:“没有其他事,请先离开。”
闻此言,司马烨一愣,继而重复道:“沈秀,我今日也让人去施粥衣汤药了。”
“我知道了。”言罢,她指指门外,示意他离开。
出了沈秀的屋子,司马烨滞滞前行,一脚不小心踩空,侍从即刻扶住他,“殿下!”
司马烨仿佛终于回魂。思及方才沈秀对他做善事的反应,他面容微微扭曲,暴躁地想杀人,“滚开!”
侍从松开他。他继续往前走,面前又闪现出沈秀无视里带着些许厌恶的神色。
他捂住心口。心脏上的疼痛让他眉目更加扭曲起来。
司马烨离开后,谢扶光倏然低头凑近沈秀。沈秀后退,“做甚?”
他道:“你讨厌司马烨。你讨厌他,我帮你解决他。”
语毕,他转身。她惊然警觉,一把拉住他,“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轻,仿若在说一件极寻常的事,“你讨厌他,我便杀掉他。”
“你杀他做什么!”沈秀应激,“你又忘了我说的话了,你杀人,也不怕报应到我身上?”
他偏头,“报应?若世上真的有报应,便不会有许多恶人长命百岁,一生都富贵荣华。”
谢扶光不信报应,也不惧报应。之前沈秀说,他杀人,作恶事,可能会报应到她身上。他开始有所顾忌。
然而他到底不信报应。
他想杀掉所有与沈秀亲近的人。那些人让他不高兴。之所以不杀掉所有让他不高兴的人,之所以按照她所说的是非善恶标准行事,是因为,他不愿让她不高兴。
从前他行事,以他高兴或不高兴为准。如今他行事,以她高兴与不高兴为准。
她高兴与否,才是他的“是非善恶”标准。
她讨厌司马烨,司马烨让她不高兴。他便去杀掉司马烨,解决掉让她不高兴的源头。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你讨厌的,我都会替你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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