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管吹出的柔和曲调中，四只小天鹅轻步行进到舞台的中央。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整齐划一的舞步慢慢凌乱下来，舞指生气地用教鞭敲在舞台上。“Концентрация, концентрация（注意力集中，集中）！”
可是女孩们仍然好奇地看着台下，教她也忍不住回过头去——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国女孩。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япростохочуувидеть（我只是想看看）”，她说，“Уменянетзлобы（我没有恶意）！”
真是没想到这女孩的俄文说得这样好，索菲娅耸了一下肩膀，示意台上的小天鹅们继续。
音乐换成了西班牙响板，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她看见台下那个女孩也在跟随他们的音乐轻轻摆动，双脚不由自主地和着音乐的韵律，轻轻地带出了节拍。
“Яхочупопробовать, ямогузаплатить（让我试试吧，我可以付钱）！”那女孩突然开口道。
离正式演出的时间还早，她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女孩给的报酬十分丰厚，让索菲娅的态度也热情起来，替她装扮好，看了看她纤细的小腿，不太确定她能跳得出32挥鞭转，爱怜地问她要不要找个人陪着跳黑天鹅。
“Ненужно！”佳音回答。
音乐重新响起，她像一只美丽又轻盈的白天鹅轻跳着旋转着来到舞台的中央。
能看得出来，这个中国女孩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芭蕾舞训练，但如果不拿剧团里舞蹈演员的标准去苛责她的话，表现力还算是不错，手臂轻盈地舞动，像天鹅振翅欲飞，脚底下也在做细密的交织击打。
她的纯洁、柔情、纤弱倒是很适合去扮演白天鹅——一只张皇失措的白天鹅。
因为宁静的黑暗中，有一个魔王一直隐匿在她身后，如影随形。这邪恶的魔王将这美丽的少女掳获，施咒将她变成白色的天鹅囚禁在森林里。在这暗夜里，可怜的天鹅既孤独又无助。
她的王子终于走了进来，站在舞台下静静地看着她。
竖琴细细的琴弦拨动起颤音，好像在抚摸湖面的柔波，又好像在洞穿魂魄，天鹅公主真的能和王子心潮共鸣吗？
音乐变换，夜幕降临，轮到黑天鹅上场了！她带着魔王的指令奔向王子，尽全力引诱他。因为认不出这不是自己要找的恋人，王子才向她献上了忠贞的爱情。
如果，当你有一天看到我褪去天鹅的外衣，重新幻成人形，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岑佳音，你还会爱我吗？
索菲娅摇摇头，这个小姑娘果然如她所料没有跳好黑天鹅的功力，她根本表现不出来黑天鹅那种抓住全场的欲望、野心和攻击力！黑天鹅应该艳丽、骄傲又狡猾，她的舞步应该充满诱惑，对各种撩拨都游刃有余，像这样柔弱和怯懦怎么可能引诱王子向她表白！
可她不知道的是台下的王子已经彻底向天鹅拜倒。
来吧，佳音！不要再彷徨不前，到我这里来！向我炫耀你的胜利吧！你赢了！
幕布垂下，演员们优雅地滑出视野，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感谢这慷慨的女孩，这一次用不着再挺直腰板，微笑着出去再谢一次幕。
只有佳音，一把掀开幕布，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季鸣已经在台下张开双臂，她像一只投林的乳燕一样奔进他的怀里。泪水从她的眼眸中滑落，“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手抖抖索索地伸上来，抚摸到他的喉结，再往上，是他的下巴，他薄薄的唇，脸庞，鼻梁，眉骨，还有他狭长又深邃的眼睛。
“这里的每一样我都那么喜欢！这小小的痣…”她用食指轻轻划到他的眼角，“就连这些皱纹，我都那么喜欢！可是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佳音终于泣不成声。
天上人间，佛语纶音 ，莫过如此！
季鸣把佳音紧紧按在怀里，“以后不会了！把一切都交给我，什么都不用再想！”
副官们都背过身去视而不见，台上的女孩子们却都笑了起来，胆子大的已经吹起了口哨。
“Поцелуйее（吻她呀）！”有人叫了起来。
佳音把头从季鸣怀里抬起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又不好意思地重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跟亮晶晶的闪粉亮片混在了一起，闪烁着漂亮的细碎光芒，看起来像只小精灵一般可爱。
季鸣终于忍不住把手指插进佳音的秀发，捧住她的头，重重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