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小心翼翼打开篾编的篮子盖儿,“呀,是小兔子!”
只看了一眼那浑身黑漆漆的毛团,愫心的心头就升起一团火气。
四五日过去了,眼看着佳音一天比一天怏下去,堂堂钟司令居然就想出这样一个主意!
听说他前两天刚刚枪毙了两个倒卖军需粮草的,其中还有个副处长。杀两个人也没见他眨一下眼,到佳音这里却千般扭捏起来。
唉,空长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什么用!
佳音把那全身漆黑的小兔子搂在怀里,用额头亲昵地碰碰它的脸,“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嗯?”
“叫善善就挺好!”旁边的小蝉脱口而出。
愫心闻言大惊,见季鸣人虽坐在那里没动,额头上却连青筋都跳了起来,趁佳音蹲在那里还没回头一把拉住小蝉的手,将她扯上了楼!
进了房门,一个耳光甩过去,小蝉的左脸顿时肿地老高,正待打第二个,愫心却把手放了下来。
“算了,现在打你还有什么用,刚才若不是佳音也在,他就直接掏出枪来打死你了!”
看小蝉还是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趁早去收拾东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再迟了能不能走出这房子还说不定呢!”
家里家外所有的男女仆从全算在一起,季鸣最厌恶的就是这个叫小蝉的婢女!
趁他醉酒,不知道怎么折腾一夜,第二天就自顾自梳起妇人头。他是个男人,便是喝多了,有没有乱性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过是看愫心的面子懒得跟她计较,她反倒蹬鼻子上脸,敢在佳音面前提什么善善,若教她活到天明,就把钟字倒过来写!
“一个兔子叫善善,怪怪的,就随我叫小娜好了!”佳音起身去把小兔子安置好。
回到山下已经是八月底了,佳音的学籍也正式转了过来。
当初愫心特意把她安排在女子大学,上下学都车接车送,为的自然是看不到的地方也把她限制地死死的。佳音在这女孩子扎堆的地方念了半个学期,也只交到桓雪晴一个朋友。
她长得漂亮,穿着打扮跟盛城本地人也不大一样,走起路来昂着头,带着常年跳舞的女孩子特有的高傲。
也难怪,人家是要嫁给司令做姨太太的人呢!
学堂里的女孩子们虽年轻,刻薄话说起来也不比家里的嫂子们差到哪去。
佳音本就心苦,待要求去,又不舍得这一丝甜蜜,留在这里,又万般不甘心,如今这些闲言碎语再传进她的耳朵,真像吃了黄连一样!
见涂善善还是红着眼圈,小艳红只好耐心再劝,“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酒是一滴都不能沾的!我们靠嗓子吃饭的人,若是把它弄倒了,下半辈子靠什么活?”
她跟善善一个戏班子出身,一起被赎出来,又一起被从遂州带到盛城,多少积下了几分情谊。
涂善善见小艳红劝她这几句话都是肺腑之言,倒也十分感动,“姊姊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就是不甘心,那天晚上司令分明待我也很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艳红打断,“喝完酒的男人,有什么好不好的!”
那晚上在包厢里,从头到尾她都在场,看得是真真的,不过就是男人们瞎起哄,不是她涂善善也会是旁人。
善善她到底年轻,第一次遇事就是司令,他那样位高权重,样子生得又好,难怪她一头栽进去。
可宁惠路那个小公馆,算上她在内,前前后后都住进去三个了,又把她晾在这里几个月,她这美梦也早该醒了,便狠下心道:“听我们次长说,司令新得的这个美人,极宝爱的,又是夫人娘家的亲眷,你拿什么同人家争?”
老汪是跟着愫心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一直唯愫心马首是瞻。他见表小姐从瑞凤翔出来上了车开始便暗自垂泪,哭得一张帕子都湿了,心里着急等着要跟夫人汇报,偏偏今日夫人和蜻蜓都不在家。
一直等到夜里八点多,正要开口,房门被拍得震天响。
这个家里,除了那长了四根指头的小萤,就没有人会这样敲门了!
蜻蜓把门打开,果然是小萤急赤白脸地站在门口。
“不好了,娜娜身上烧得比火炉子还要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