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根铁桩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陆闻墨抿着嘴巴,试探性地探出一点脚尖,努力地去够柱子边缘。
一旁负责看护的壮汉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闻墨的整个动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在心底叹了口气——纵使大部分人第一次走梅花桩都不见得能走好,但有没有天分习武,是一看便知的。
先不说陆家三少爷看着便是养尊处优的,他刚刚搀着人上第一根铁桩时悄悄把了下脉,感觉筋骨也不是适合的。而且乐安郡主找到自己时便说了,陆家三少想习武不过心血来潮之举,不会长久。
壮汉姓孙,曾是黎举飞的老部下,当初因伤病严重被安排回京城休养,黎家举府殉国后他悲痛之余生了懈怠之心,索性到乡下老老实实地做起了庄稼汉。近日乐安郡主找到他,对于昔日上司的留下的唯一血脉,壮汉对其请求自是满口答应,所以他易了容来充当起陆家三少的“周师傅”。
但曾见过镇国公大将军及两位少将军的人此刻看着走个梅花桩都歪歪扭扭的陆家三少,再看看坐在轮椅上这辈子都难以站起的陆闻砚,壮汉难免会腹诽几句——小姐的亲事,要是将军和两位少将军在,想来怎么着也不会答应的。
他一边想一边随着陆闻墨的身形移动。
“哎!”
在柱子上颤颤巍巍地保持平衡已经耗去了小少年大半体力,稍稍分心就很难控制住肌肉。对于初学者来说,走梅花桩自是需要敛息屏气,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大事,稍有差池便容易在梅花桩上栽个大跟头。
已经满头大汗的陆闻墨慌张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手足无措地扑腾着直直地往地下栽,像刚刚得知自己要被抓去炖汤的大鹅,疯狂扇动翅膀时落了一地的毛——他在慌乱之中左脚绊右脚,衣袍也绞作一团。
壮汉赶忙上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在心里吐槽两位少将军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能在梅花桩上健步如飞了,面上按照黎蔓的嘱咐装作世外高人的模样,“三少小心。”
黎蔓飞快垂眼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陆闻砚,见他手指微蜷,对这兄弟二人关系的揣度又多一分。她随即站起身,快步走到梅花桩处,关切地对着陆闻墨上下打量,语气很是担忧:“三弟没事吧?”
锦衣玉食将养长大的陆府小少爷哪里遇见过这般阵仗,惊魂未定地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没,没事,”他甚至不忘礼节,机械性地点点头,“谢,谢谢二嫂嫂挂牵。”
“没伤着就好,”黎蔓皱起的眉头松开一些,长舒了口气,又言辞恳切地问,“三弟今天走了这么一段,感觉如何?”
“还,还行?”陆闻墨还没有完全缓过神,觉得心里像揣了一百个炮仗一样咚咚狂跳,但他对上黎蔓问题,复又看见她身后的陆闻砚,已经涌到嘴边的“有点吓人”打了个转儿,就变成前面半句,他继续补充,“还挺,挺有趣的。”
他这反应对于黎蔓来说算意料之中,女子闻言高兴地弯起眼睛,扭头去看自己的夫君,“二郎!我看没准儿三弟真能习武,”她看上去兴致冲冲,小步快走到陆闻砚身侧坐下,轻轻扯住他的一截衣袖,“二郎,若三弟真能文武并进,岂不美哉?”
她笑着望向陆闻砚时,眼若春水唇如朱砂,皮肤光洁白皙。说话的人语气雀跃,像在这炎炎夏日吃了甘甜凉爽的甜瓜,叫人也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轻轻扯住衣袖的手没怎么用力,一如她的纤纤身量。
纵使知道对方是假装的,陆闻砚还是难得地恍了下神,反应过来笑着温和地说:“嗯,确实是好事一桩。”
陆闻墨拍了胸口好几下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此刻瞥见自己的兄嫂说话,看着看着不知为何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没由来地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啊,二哥和二嫂嫂的感情是真的好啊。陆闻墨又一次有了这个想法。
他没来得及关心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正暗自嘀咕时就见自家二哥的目光忽然转向自己,握着折扇一派淡定风流,朝自己这边轻轻颔首:“三弟既有心习武,也是好的。文武双全,也是当今圣上需要的人才。”
陆闻砚思忖片刻:“你若想学,父亲母亲那边我去说便是,但这样急赤白脸地去定然是不行的,需学出些成果来。”
黎蔓也在旁边帮腔:“纵使三弟颇有天分,这习武之事也难以一蹴而就,虽不至于焚膏继晷,但也要好好下功夫。”
陆闻墨被说得一愣一愣,他深深认可了习武是得好好下功夫,也可能是刚刚要摔倒的那一下还有影响,他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忙,只得顺着两人的话下意识地接:“呃,嗯……所以我应该……”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想必三弟已经做好了打算,”黎蔓已经开始细细打算起来,“先这样,三弟每日下了学便过来走梅花桩如何?”她事无巨细,“黎家身法,讲究轻敏迅捷,三弟如今……”
女子温和地笑了笑:“三弟目前的身形还需再清减些,少不得要在用饭上少进些,有些辛苦,”她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