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1 / 3)

“三弟自己不是还发着热……”陆闻砚有些诧异:“没告诉三弟他二嫂嫂身子不爽利?”

“说了,”来福的腰弯得更低,“小少爷说他好了大半,一定要过来给主子送新婚贺礼,听着小的说郡主身上不痛快,还准备去求王夫人从库房里翻一两盒山参带过来。”

为着能分辨出王氏和陆闻砚的生母,来福在私下里选择在前头加上两人各自的姓氏。

这要真去求,送过来的怕就不只是一两盒山参了。

“三弟想得周全,”陆闻砚合上扇子,“罢了,叫小厨房再多备些饭菜。”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能不能见到他二嫂嫂可不是我说了算。”

太医看过黎蔓身上的毛病,捻着胡须摇着头说自己医术不精,说是好生将养着,看能不能靠日子慢慢补足亏空。过往她稍稍吹一点风就会发起高热,汤药似水一般灌,熏得整个屋子都泛上苦味;现在少女的筋骨强健了不少,虽与常人不能比,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发起高热了。

只近来已至深春,她难免会更加困乏。

但因着晌午歇息了许久,黎蔓醒来后精神不错,陆闻砚差人来问她三弟来贺喜要不要一同用饭时,黎蔓想了想便答应了。

看得出陆闻砚和他弟弟各肖其母,较之陆闻砚,陆闻墨的一双眼要圆上不少,嘴唇也要厚些,脸庞看着稚气未脱,很是可爱。

九岁的孩童像模像样地向两人行礼,“见过二哥、二嫂嫂,”他招手让自己身边跟着的小厮递上一份卷轴和一个木匣,匣内是对玉佩,他满脸正经地说,“今日闻墨发了高热,故没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也没向兄嫂道贺,是为礼数不周。”

因着身高不够,站着的陆闻墨摊开卷轴不算太方便,他努力地伸长胳膊去够宣纸的边角,整个铺平时黎蔓见他似乎是松了口气。

卷轴上用行书写了句诗。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这话写得讨巧,毕竟黎蔓和陆闻砚的亲事当真是由天子赐婚。

“凤凰……凤凰于飞,梧桐相依,”男孩板着张脸抬了下手后又飞快放下,字字清晰地说,“愿二哥和郡主永结同心,共赴白头。”

他圆乎乎的小手摸着石桌上的卷轴,抿了抿嘴巴,“这是我自己写的……写的不好,兄嫂见笑。”

他这话不假,宣纸上的字迹虽也有两分形,但无甚筋骨、中体杂乱,外行人看着可能还可入眼,这要让内行人看了可就会嗤之以鼻了。

但是陆闻墨不过九岁——黎蔓低头去看那卷轴上的字,心下惊讶万分:如此看来陆闻砚十七中进也是正常,这陆家小少爷九岁就已经在学行书了。少女想起自己的两位兄长,那两人九、十岁看过的兵书上字迹都形如狗爬,没少被当妹妹的嫌弃。

再听听人家说的话,黎蔓心想,腹有诗书气自华,自己两位一读诗文就打盹儿的兄长在世时应当比不过这九岁孩童,估计可能差上一截。

陆闻墨一双滴溜溜的眼在黎蔓和陆闻砚身上来回打转两下,握拳抵嘴咳了咳说:“我去求了母亲,母亲说明儿个就让管事的进库房里挑些可用的药材送到嫂嫂这里,嫂嫂养病只管放宽心就好。”

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说话办事就已经如此妥帖周到了?黎蔓纳罕半晌,忽而眼尖地瞥见陆闻墨右手虎口处泛着黑色,间隔张圆桌,瞧着像又不像淤青……她迟疑了会儿,“三弟的手可是伤了?”

“我,我……”被叫住的男孩身形一滞,继而吞吞吐吐起来,他下意识地把手往背后缩了缩,嘴上还不忘客气,“谢谢嫂嫂关怀,闻墨无碍。”

她与陆闻墨本也不太熟悉,但黎蔓久病成医,知道这看病抓药里讳疾忌医最是要不得,思来想去黎蔓迟疑着没有说话。

“好了,”陆闻砚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陆闻墨的肩膀,语气轻松而戏谑,“在你二嫂嫂面前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手上是我还没记全的,”陆闻墨绷直的肩膀骤然放下,他撇撇嘴,捂住脑袋抱怨,“二哥就不能不要直接在二嫂嫂前面落我面子。”

小少年宛若直接换了个人,他雀跃地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卷轴,“这一句我写了好久呢,我感觉写得还不错,”陆闻墨两手叉腰,“二哥,这你不夸我?”

陆闻砚并不多说,只用折扇抵住自己的下颌,“比之上次,长进了不少。”

男孩抽了抽鼻子,目光又转向黎蔓,直直地看她,“二嫂嫂认为如何?”

其实写得不大好,但见小少年的眼神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黎蔓心中的怪异感更甚,她不愿与之起冲突,又没见过陆闻墨之前写的,自然不能附和陆闻砚的说法,“小叔不过九龄之年,我的两位兄长在世时远远不及。”

嗯,毕竟两位少将军写的字……能把在黎家坐馆的夫子从“君子动口不动手”气到抄起戒尺,追着黎家二子饶黎家跑一圈。

“你们都夸我,”陆闻墨“啪”地合掌,“夫子说我写得不够好,可见这夫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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