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在北陵待了十余年,正好我最近在看四洲志,对书中所写北陵的一些风貌不甚清楚,还请表兄同我说道说道。”
她对自己的姿色颇有自信,平宁侯世子只见了她一面便拜倒在她的风姿下,她不相信景世子会不为所动。
一旁紫藤花架上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声音,风裹着一阵香气扑入顾则安的鼻腔,与青梧身上清湛的香气不同,这味道浓烈而菲艳,令他有些不适,他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渐渐笼了寒色,“不必。”
见肖曦云仍旧站在甬道上不肯挪动半分,一副誓要将他截堵在此的架势,他蓦然转身,折返回去,打算从书房西侧的游廊走。
肖曦云见顾则安竟折了道,原本还在故作娇嗔的神情当即愣住,随后反应过来,忙抬脚追了上去,旋身奔至顾则安跟前,眼一闭,心一横,故作脚滑之势,径直朝顾则安身上倒去。
顾则安自是看出了她的意图,身子微微朝后一仰,步子往旁虚虚一挪,“吧嗒”一声,肖曦云直直扑在了地上,手掌滑过粗糙的地面,蹭破了皮肉,火辣辣的痛意袭来,她“嘶哈”一声,薄泪晕满眼眶,此刻云鬓松散,幽怨的看向顾则安,颇有几分泫然欲泣的娇弱美人模样。
而顾则安自是无心疼惜此等美人,步子丝毫没有想要停留的意思,径自上了抄手游廊,朝正厅去了。
躲在廊柱后的侍婢见此,摇了摇头,走上前扶起狼狈的肖曦云,“奴婢会如实与王妃回禀,姑娘约莫明日就可以回家了。”
肖曦云闻言心往下沉了沉,果真争不过运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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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青梧本是寻的借口,出了正厅后,发现没什么地方可去,也只能假话真做,真逛园子去了,随意找了个洒扫的小丫鬟问府里的园子怎么走,那小丫鬟看是位眼生的夫人,以为是府里来的贵客,不敢怠慢,恭恭敬敬指了路。
景王府是一座九进九出的大宅邸,府在前,园在后,曲径繁杂,游廊重巘,一路上问着仆妇寻摸,走了许久才走到园中,不同于前院的阔气规整,后面的园子俨然似换了一番天地,水碧山明,移步换景,隽秀的园林营构中融入了几分野趣,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糅合的恰到好处。
在青梧印象里,各家的园子构造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占地多寡,所用奇石异草价值几何的差异,本也没存什么期许,此番倒真有了兴致,如今正午已过,天光俱收进了云层里,惠风拂煦,正正舒适,便拉着玉萤四处逛了起来。
园子空旷阔敞,四周没什么人,将方才的不快尽数抛诸脑后,也不必拘着,瞧见道旁未见过的花草蹲下细瞧一番,瞥见枝头斑斓的鸟雀与玉萤说嘴说嘴,转头又见池子里游过几尾名贵的锦鲤,怡悦的趴在廊檐,念叨着日后也要买一些同样的锦鲤回府养着。
游逛了半晌,高涨的兴致平歇下来,渐感到疲软渴乏,正打算回去,却见不远处的湖边有一座亭子,四周覆了纱幔,随风轻扬着,隐约能瞧见里面并没有人,走了许久,脚下有些酸软,若就此一直走回去,想必今晚腿脚并不好受,便打算到前面的亭子里歇歇脚。
往前走了几步,玉萤掀开竹篾帘子搀着青梧进去。
却见亭中的桌案上已备好了香茗茶点,一旁还置了一尊白釉琉璃小香炉,正袅袅冒着轻烟,从里往外看,隐约能见纱幔外的山水景象,耳旁还能听见泠泠淙淙的流水声,一副闲适清逸的模样。
这景王府主子不怎么样,仆婢却是颇为细心,还知晓在亭中备好茶点,供客人歇脚解乏,青梧环视了一周,暗暗点头,随后坐到了桌案前,酸软的脚掌得了缓解,她暗呼了一口气。
接过玉萤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茶汤入口醇和,清香四溢,竟是上好的君山银针,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茶点,造型也很是精巧,一看便知出自名厨之手,青梧不由暗暗咋舌,心道不愧是王府,随意置在园中供客人解乏的茶点也如此名贵。
横竖四周没什么人,青梧索性让玉萤一同坐下,二人一边赏景一边吃着茶点,倒是惬意安然。
良久,待身上的疲软退去,二人才起身,掀帘而出,准备回前厅。
刚转上石道,迎面便碰上一人,来人十五六的年纪,着一身铜青色锦袍,腰间坠了一块双兽纹玉佩,右手提着一只紫檀木四方鸟笼,此时正站在石道旁的树荫下,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眉宇间与顾则安有三分相似。
分明是少年清俊模样,青梧却在他的眼神中感到一股恶寒,肌肤上无端生了颤栗,慌忙错开眼,抓着玉萤的手,疾步走过。
“今日府里有贵客?”
阴沉的声音随着风飘入青梧耳内,青梧加快了步子,后面说的什么再听不清。
“回少爷,听门房说今日世子与世子夫人过府来参加中秋家宴,方才那位应就是世子夫人。”身后的小厮上前回禀。
顾容羡盯着远去的那抹姝影,轻勾了勾嘴角,眼里起了玩味,“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