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香风扑来,顾则安眉头一皱,朝旁迈步绕了开,只见那女子身形一转,又挡至身前,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怯生生探过来,眼神算不得清白。
她撩了撩碎发,颊边泛着红,朝顾则安弯身行了一礼,声音娇软,“曦云见过世子。”
顾则安掠了她一眼,并不识得此人,面上无甚表情,沉沉“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提步欲往前走。
那女子见状,截住了顾则安的步子,料想他应是不识得自己,于是出言解释,“家父翰林院编修肖况,算起来,曦云还得唤世子一声表兄。”
顾则安脑中盘旋了片刻,那肖况便是肖氏的庶兄,此人资质平庸,科考数年,已至而立,才中了同进士,原本是在秋崡县任知县,后来走了肖太傅的路子,前两年才调至上京入了翰林,上任至今,也无甚功绩。
只是此女在中秋家宴之际入了景王府,又恰恰在此处截住自己,不知是肖况的意思,还是肖氏的意思,但是无论是谁,总归目的都应是一样的。
呵,还真当他身边是筛子了,什么人都想往里塞。
顾则安目光冷然无波,并未言语。
肖曦云等了半晌,也未听到答话,面上的笑意僵住,垂下眸光扫了扫衣襟袖口,衣裳规整,色雅蔚然,出门前她还特特揽镜自照了一番,并无不妥之处,却不知顾则安竟做如此淡然之态,仿若丝毫未将她看在眼里。
心里忽生出一股羞恼,她自认容色不俗,向来看不上那些相貌平平的姐妹,如今已到了说亲的年纪,母亲给她挑的那些,要么是声色犬马的纨绔,要么是于父亲仕途有益的人家,她着人去探了探,那年纪都能与她做父女,她自是不甘心的,同是母亲的女儿,凭何大姐姐便能嫁年轻有为的光禄寺丞做主母,自己却要为了父亲的仕途嫁给那些又老又丑的男子。
直到那一日,兄长不知何时结识了平宁侯世子,邀他到府中做客,她在园中散步时不慎与平宁侯世子碰上,一袭青衫磊落,神采英拔,如圭如璋,与母亲为自己寻摸的那些人相比,简直是判若天渊,她当即便看痴了眼,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郎婿人选,只是顾忌女儿家的脸面,只匆匆打了个照面。
可那平宁侯世子似乎有意于她,时常过府来寻兄长,私下里却寻机与她会面,一来二去,渐渐生了情愫,平宁侯世子与她做保,定会让平宁侯夫人上门提亲,将她娶进门做正妻,只是她当时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竟深信了,甚至在他的哄诱下失身于他。
她日日盼着平宁侯夫人上门提亲,想着做了侯府少夫人应是何等风光,最后却等来了平宁侯世子娶妻的消息,她递去的信被原封不动的返回,邀他会面也雁杳鱼沉,她才知晓,自己是被骗了,也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如何攀得上平宁侯府的门楣。
只是祸不单行,那月的月事整整迟了十日还未至,亦闻不得半点荤腥,她才慌了神,暗里寻了大夫诊脉,结果更是让她万念俱灰,她竟有了身孕。
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却珠胎暗结,以这世道的苛求,不难想她下场会如何,她不敢与旁人说,称病将自己关在屋中,惊惶思量了几日,最终决定偷偷到药铺买落胎药,了了这段孽缘。
正安排妥当,准备出府之时,姑母却派了嬷嬷将她接来了景王府,入府之后,只是给她安排了院子住着,别的却只字未提,她明里暗里问了许多回院中伺候的丫鬟,姑母是将她接来做什么,那些小丫鬟都连接摇头,只道不知,银钱也花了,手段也使了,也未问出一丝有用的消息。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发焦灼惊惶,生怕肚子大起来,便再也瞒不住了,正要禀了姑母,无论如何要回家去,恰好姑母贴身的梅香姑姑到就了自己院中,告知了姑母将她接到景王府的目的。
甫一听完,她自是千百个不愿意,那景世子是何境况上京无人不知,就那副身子,能活几年还没有定数,她大好的年华,如何就要去做寡妇,何况那景世子已有正妻,她去也只能屈身做妾,那还不如嫁给母亲为她寻摸的那些人,好歹也是正室,何苦来哉。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假意应答,先应付过去再说,届时结果如何,全凭她一张嘴罢了,就说景世子未看上自己,想来姑母也没有办法查证虚实。
她按照姑母的嘱咐收拾打扮了一番,来到书房外蹲守,却在看到景世子的那一刻改了主意,风姿隽爽,惊才绝逸,与平宁侯世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转念一想,她如此境况,嫁给景世子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景世子身子羸弱,将来能不能有子嗣还两说,她若进了世子府,待景世子身死之时,她腹中的孩子便是景世子唯一的子嗣,只要她心够狠,假意逢迎姑母,掌握姑母的心思动向,必要时反将一军,她的孩子未必不能做下一任景王。
思量好后路,她瞥了一眼廊柱后姑母派来盯梢的侍婢,再次望向眼前的男子,面上重新挂上自认为温婉的笑,眼波流转间,音调亦带了媚色,“我在澄湖边的亭子里备了茶点,表兄不若与我一同过去坐坐,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