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号。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对剑客道:“这就是人性,无论在外面,还是相对蒙昧的一线天内,都是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高家军,并非铁板一块,其中积弊,非眼前这些皮毛。”
剑客可不操这个心,一把掀了蓑笠,叠声催促道:“公子还有功夫操这个闲心,有高手追来了,快走,免得生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正说着,邝舸意与高腴一左一右包抄而来。
邝舸意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把红缨枪,展臂一送如箭,止住他二人脚步。高腴剑如惊鸿刺来,逼得剑客不得不拔剑相对。
相较于高腴,剑客对邝舸意更感兴趣。“啧啧,许久没见有人能耍得一手好枪法了。全力来战,叫爷我看看一丈威的厉害。”
邝舸意冷笑一声,口中喝道:“看枪!”
长枪这种兵器极其难练,少有大成者。但一旦习得精髓,横扫千军不在话下。邝舸意苦学二十载,不敢说功成,却也有些火候。横枪在手,腰腿臂一体发力,枪收如线,宛如游龙。
剑客仰天大笑,一掌击在韦杭背上,掌风将他送下长坡。岂料韦杭脚尖还未着地,冯逆之从树上一跃而下轻松将人接住。
她露齿一笑,对韦杭道:“仔细崴着脚啊韦兄。”
韦杭先是一愣,但见来人是她,又松了口气。
剑客却大惊失色,可想补救也来不及了。只得讥讽道:“二位,剑是好剑,枪也是好枪,却为何不能自己做主,非要由着他人指使呢?”
高腴不满地皱起眉头,接口不悦道:“阁下的剑,是为自己而拔吗?”
“我不一样。”剑客下意识反驳道:“我是言之有信之人,这才……”
他顿了顿,忽地笑起来。遥遥看了一眼韦杭,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长道:“此言有理,有理,咱们的刀剑棍枪不论如何出神入化,也不过是他们这些动脑子的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邝舸意对此早已想得明白,不甚在意自己是否是一颗棋子,他更在意是谁的棋子。“各为其主,多说无益。请。”
剑客成名较早,又隐退了许多年,冯逆之虽不识得,却从不敢轻视,稳妥起见,这才安排了高腴在旁掠阵,助邝舸意一臂之力。
邝舸意抬臂便是一□□出,红缨簌簌,其力可窥一斑。剑客笑起来,纵身一跃进了二人的包围圈,三人酣战,精彩绝伦。
冯逆之抱臂看了片刻,一扭头,发现韦杭长身而立,气度从容,心里顿时不大爽快,逡巡他一番后,仍不掩饰眸中的孟浪,“啧啧,旁的不说,韦兄身材不错。”
韦杭面上古怪,看不出笑意与否。
“为了合衬,怎么也不能再放过你了。”冯逆之挑眉道:“韦兄,大蓟兄,可还记得五层殿那日我说过的话?”
岂会不记得?
那晚她饮了自己杯中的酒,又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的獠牙面具,眼眸星辰漫天,笑意狡黠无邪,她说多想一睹公子真容,结为知己。日后晚来天欲雪,天苍翠梧,还可邀我共饮一壶。
多么诱人,她总能轻易击中人性的缺口,叫人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然而理智却在疯狂阻挠着,叫嚣着,她与太子勾连,淬骨融血,不可分离,岂有他人容身之处?
果不其然,冯逆之等了等,轻叹口气颇为惋惜,手中的酒杯明明布满裂痕却被她稳稳捏在指间,这次便算了,下一次这面具可别再落入我手中。
那时心高气傲,不屑一顾,自己小心谨慎至此,身份百般变化,又岂会轻易载在她手里?
呵,天意弄人,这个笃定竟被打破地这样快。
“冯公子,你何以执意认为韦某人不是以真容示人?”
冯逆之一脸你看不起我的表情,“因为你现在的这张脸委实平平无奇,按照设定,你这样的坏人不该长成这样。”
“谁的设定?”
冯逆之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一脸的你太天真。“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没办法,只能摸一摸了。”
韦杭抗拒道:“你来摸?这不大好吧。”
冯逆之冲他努努嘴,指着一旁的大石对他道:“坐。”
韦杭没动。
“你个子太高,我够不着摸。踢你一脚吧,跪着被我摸又好像很伤自尊。”她一脸苦恼,“当然,韦兄若心胸宽广至此,一点也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韦杭从善如流地坐好,任由冯逆之的手在自己脸上揉来搓去,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
冯逆之收回手看着他,好半晌,她轻叹口气,沉默着没有说话。按照常理来说,多好的面具覆在脸上都会有缝隙,被自己这么暴力揉搓就会起鼓,皱起来露出马脚才是。
可韦杭看着,除了面颊肌肤泛红外,一点破绽也没有。难道,这真的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韦杭好整以暇,抱臂问道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