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姑姑,娘娘差不多该起身了。”“差不多了,蜜柚你随我进去。”绿绮跟蜜柚在偏殿进入寝宫,见嘉语依然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着百花松鹤的丝绸被面。表情恬静,显然仍在梦中。一缕风吹来,纱幔缓缓卷开,绿绮唤了几声,嘉语并无回应。她疾步上前,步摇发出细碎的声音,拉开纱幔,认真看着嘉语脸庞,颤抖地靠在她耳边。“娘娘,姑娘该起身了。”
蜜柚此时站在身后,察觉不对,立马奔到门前,叫来宫女。“快去传江太医,快去。”炎热的午后喧闹起来,院首带着江太医疾步上前给嘉语把脉。两人对视之后缓缓摇头。江太医沉痛道,“皇后娘娘薨了。”绿绮掩住口,“还请院首大人,江太医奏明陛下。”
养心殿中,白公公来到籍守身边。“陛下,刚刚重华宫来报,皇后娘娘薨了。”籍守转头看向白公公,只看到头顶。“院首来报,娘娘应是吞金而亡。”“摆驾重华宫。”待籍守来到,绿绮蜜柚领着宫女跪下,床上嘉语仍然静静睡着,籍守流下泪来。嘉语跟自己从皇子走到太子,再到天子。两人并非没有争吵隔阂,也做不到亲密无间。但多年相伴,他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结局。朱盈得知消息赶来时,看到父皇拉着母后的手,一动不动,满宫死寂一片。许久,白公公扶着籍守起身,“皇后病逝,在位期间,孝悌仁心,礼待后宫。着礼部行册谥礼,封孝懿仁皇后,葬于皇陵,百年后与朕相伴。”众人应诺。
消息传到前朝,大臣心中暗叹,如今已是最好。皇后暴毙,保全天子太子颜面,牢牢占据元后位子。朱盈深恨大臣,这段时间尝尽人情冷暖,这个天子骄子终于学会隐忍,如今他能依靠的,不过是父皇。籍守让朱盈负责皇后的葬礼,葬礼结束后,朱盈重新站在朝堂之上,站在最前面,朝臣只能看到他笔挺的脊背。如今办事虽不出彩,但也稳扎稳打。又有妻族助力,慢慢收拢人心。
得知明国皇后暴毙之后,参黎召来礼部欧尚书跟鸿胪寺少卿,让他们准备丧仪。八百里加急圣旨,传到金陵手中,大将军收到兵令,杀向襄平成立的南周国。明国将士从另一面攻击,襄平兵败如山倒,看着两面而来的大军,城中百姓奔跑哭嚎。襄平站在城墙上淡定看着,外祖父想让她逃跑,被拒绝。“外祖父,成王败寇,天下常事,我在回到晋国的时候便已想过最差结局,葬死沙场也不枉活这一生。”朱鉴远远离开襄平身边,转身下楼跑向明国军。襄平远远看向周国方向,参黎此时似有所感,抬起头来。襄平从头上拿下簪子,猛地插向自己喉咙,簪子本就是金刚石打底,用金丝累出九尾凤凰。襄平多年习武,喉咙处血迹慢慢沤开,在凤嘴滴下来。大将军看着外孙女惨死,大吼一声,杀入军中,被周国君乱箭射杀。
大臣对于孝懿仁皇后薨后,参黎出兵的事情手中有些不安,女子治国少见,若是当真明国君以江山为聘,不知昭德帝如何处理。金陵吞并南周国后,安顿后直接回到京城。明国使团来访,要求周国退出明国边境,参黎直接驳回。战场厮杀,她有理有据,既已得到城池,更不可能拿出去。见此大臣终于放下心来。
坤宁宫中,参黎跟春至,找来欧老头跟户部尚书。让他召集周国僧尼,给战死的战士超度。遗孀孤儿由国库出资,孤儿赡养至十六岁,遗孀至四十岁之后,若依旧守节,由国家养老。虽是所费巨大,两人也没有意见,战死沙场若不得善终,必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参黎提及,给淑太妃的父亲做一场道场,也算是安乐公主的孝心,这毕竟是先帝唯一的孩子。欧尚书应下,之后参黎又说,给建元太子做一场道场,修建皇陵。欧尚书人老脑子灵活,思索之后小心询问。“陛下,建元太子是明国先太子,如今已是仙逝多年。这道场,以何名义?”参黎面不改色,“以孤长子的名义。”这个事实从未有人知道,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均是不可思议,如今朝堂参黎大权在握,莫说是做个道场,便是她要修庙让人祭拜。怕也是能做成的。两人应下,交谈完参黎起身,来到后殿,春至带着八岁的润之在嬉笑,参黎加入其中。待润之睡着后,两人来到祠堂,春至给李太医点了三支香,参黎给一个小小的牌位点了香,上面是帝皇亲笔,长子朱建元之位。在参黎出兵前,远翠看到她在祠堂待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