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士兵见我走来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我,有好奇,有惊讶,有戒备。
我跟着那位为首的大将一路走至主帐,他掀开门帘让我进去,没有繁复的礼仪与流程。
我低头走了进去,烛光下,可里呼邪披着一身黑色的狼皮大氅,微卷的黑发自然地散落着,他转过身来,泛着蓝光的瞳孔深邃迷人,浓密的眉毛与高挺的鼻子一如从前,手中还捧着一本兵书。
他见到我时一怔,在原地愣了半晌,随即才快步走向我,却在离我还有几步时放缓了脚步。
他伸出手来贴近我的脸颊,似乎是想要取掉我的面纱,那眼神期待而又惶恐。
我下意识地将头偏向一边,他的手擦过我的脸颊,停在空中,顿了两秒,尴尬地缩了回去。
我们相对而立,我缓缓将头转过来,抬起头望着他。
他亦在此时抬起头来望着我,握紧了拳头,隐忍而又克制。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好久不见。”
他这副模样,倒让我有些惊讶,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久不见。”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忽然变得红晕了起来,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般羞涩地将目光挪向地面。
他这样的反应,我既不知道该如何看他,又不知道该如何答他。
“你,最近还好吗?”
他抬起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他也毫不掩饰,“京城里有我们的人,不过我也才知道不久。”
再提起这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天来,我一直逃避着,仿佛只要这样,我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每到夜晚,那些场景总会伴着睡梦反复袭来。
他脱下身上的大氅,将它披到我的身上。
“沙漠......夜里凉。”
他温热壮硕的身躯贴近我,我不自觉地侧过头,一瞬间甚至能够听到他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我双手握住大氅,裹紧了些,“实不相瞒,我来找你是为了两个人,一个商人与一个店伙计。”
他望着我,眉头微皱着思考了片刻,道,“能让你亲自来找的,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对你们而言,只算是有些许财物的普通人。”
他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是军人或是朝臣,请恕我......”
“不是。”还未待他说完,我便摇了摇头打断他,我如今怎么可能会为军人和朝臣来求他。
“好,我信你。”他说罢便朝着营帐外叫道,“多曼!”
他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将我带来军营的壮硕男人便掀帘走了进来,右手握拳鞠躬行礼,“单于。”
“你将前些天抓的那两个汉人放了,还有他们的财物也一并还给他们。”
多曼先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的单于,然后又带着些许愤怒与疑惑望向我,最后不解地对着可里呼邪道,“属下不解,单于为何突然要放两个汉人走?”
他心虚地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道,“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汉人,放了便放了。”
“可是单于,您都不知道是哪两个汉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历......”多曼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有些着急道,“单于,那个女人是宫诀将军的后人,是汉人,即便是敬重宫将军,您也不能什么都听她的啊!”
可里呼邪显然没有料想到我的真实身份,有些震惊地望我一眼,但在他的下属面前,仍旧压住了心底的疑惑。
“难道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他语气低沉而有力,像一只即将发火的狮子。
多曼连忙低下头,紧张得冒汗,眼珠来回转动左思右想,“可、可是单于,他们已经被押回皇庭了。”
可里呼邪望着我,有些为难。
多曼抓准了时机,连忙道,“单于,这妖女不可留。”
他用的匈奴语,不太巧,我刚好会一点。
“你说什么?”可里呼邪眯着眼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也用的匈奴语。
多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可里呼邪缓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十分沉稳有力。
他每走一步,多曼就一哆嗦。
可里呼邪停在他面前,右手抬起了他的头。多曼的眼中带着恐惧,无助地望着他,下一秒,一个拳头就从他右脸打来,将这个身高近八尺的男人砸落到地上。
“单于……”他撑着地跪了起来,眼眶湿润地望着可里呼邪。
“站起来。”可里呼邪冷冷道。
多曼擦去了嘴角的血,颤着腿站了起来。
“她是我的恩人,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多曼右手握拳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