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恕己”,一路行至漠北,去到了风满楼在漠北建立的据点,也就是应城郊外的一座旅店。
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账房和一个伙计。
前些日子,店里的伙计向朝西域去了,本是要去接一个给风满楼提供资金和消息的中原商人,谁知他至今未归,下落不明。
“姑娘,请恕我不能离开客栈,我们这个地方一旦没有人守着,只怕不出五天就会被路过的‘客人’们当作废弃的屋子给霸占了。”
他苦笑着抬头扫了一眼“风尘仆仆”的房屋。
恰值多事之秋,他的消息传到其他分舵也无人回应,这事就这样一直拖了下去。
“你将所有的信息,还有他与那个商人的画像给我,我去找他们。”
我牵着恕己走在大漠中,换上了一身红色的纱衣。账房说,这是西域流行的款式。
如今的西域众国以匈奴独大,周遭分散着一些没有兵力的小国。而他们失联的地方,恰巧就在匈奴国与我国的交界处。
自开战以来,从前的商贸路线几乎都荒废了,我沿途一路走下去,几乎都不见半个人影。
在大漠里走了三天,我终于见到了一个依水而建的小村子。
村子里几乎都是西域人,只有少数几个汉人面孔。
我不敢轻举妄动,可眼下这个情况也只有进村才能找到关于他们的线索。
我特意等到夜半寂静之时,再牵着马进村,整个村中只有一家客栈,上头用好几种文字标了“驿站”两字。
客栈的掌柜是一位身材火辣的匈奴美女,即便我用红纱蒙着面也无法掩饰我是一个汉人女子,但她只是有些惊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便领着我去了楼上的空房。
在她临走时我拉住了她,塞了两锭银子,问道,“你是生意人,我也不希望惹来麻烦。我是来找我的同伴的,他们是两个汉人,拉着一箱货物。”
她颇为惊讶我竟会说匈奴语,可除此之外就再无任何回应,只是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送走了她。
我侧卧在床上,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无法安稳地入睡。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好多天了。
我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剑,试图找到一丝安定的感觉。
这把剑是慕阑珊给我的,阿澈说我娘曾经用过它,他们要是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我娘只会耍菜刀呢。
我期盼的平静并没有到来,相反,周围又响起来了士兵整队前进的声音。
我一瞬间惊坐起,抬起了窗户。
窗外,几十个匈奴士兵骑着马举着刀将旅店团团围了起来。
门外一阵声响,我连忙翻转起身亮出雪白的剑刃。
为首的人戴着一条长长的、狼牙穿成的链子,拿着一把约六尺长的弯刀,身材高大雄壮,虎背熊腰。
他眯着眼打量我,像在观察一只猎物,伺机而动。
“漂亮的汉人女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汉语说得很流利,在匈奴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既然这样,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我来找你们的单于。”
“嗯?”他挑了挑眉,“真有意思,你一个汉人,来找我们单于做什么?”
我扬起嘴角,“我只跟他谈。”
他似乎有些被我激怒了,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向我笑道,“这里不是你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
言毕,他快速地连续跺脚三次,门外瞬间涌入十几个匈奴士兵,提着弯刀向我砍来。
我知道他这回是动了真格了,刀剑不长眼,我随时有可能丧命。
于是我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处处直击要害。这些匈奴士兵太过笨重,雪白的剑刃划破他们的喉咙,鲜血溅起在空中与我红色的面纱与纱裙共舞。
“住手!”
正战至激烈处,他忽然举起了手叫停。
他穿过士兵的层层包围震惊地望着我,“你的剑法......你是宫诀将军的后人?”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手中这把剑,爹爹驰骋沙场多年,死于他剑下的匈奴人数不胜数,光是提起他的名字就足够令他们胆寒。
可是这个人,提起他时全无愤怒与仇恨,反倒多了几分敬畏。
他望着我思考了片刻,“你想见单于?”
“是。”我点了点头。
他退后一步,侧身战立,让出了一条道来。
我暗自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将带血的剑收回鞘中。
只希望可里呼邪还能记得我。
我跟随着他们走出了这个小村庄,在不远处的沙丘下,营帐星星点点地分布在各方。
怪不得那个老板娘这么快就将我出卖了,原来是匈奴士兵驻扎在这附近,她大概以为我是敌国派来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