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我再次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
江染将我摇醒,忧愁满面地看着我。然而再次面对他,我忽然觉得有些累,张开嘴,却无言再说出口。
“书涵,你怎么样?”他蹲下来望着我。
我摇了摇头,既答了他的问题,又醒了醒神。
他长舒一口气,道:“我带你出去。”
可他还来不及扶我从椅子上站起,泽兰便走进了这个房间。她还是那边端庄地站立着,两手交叉放于腰间,眼神中满是嘲讽之意。
江染面色铁青地盯着她,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
“你别以为我不会动你,若再敢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江染几乎是咬牙说了这句话,说罢便将我扶了起来。
我们走至泽兰身侧,她忽地冷笑了一声,“王爷,毅王爷?你走进这间屋子,心中不会有愧吗!”她忽然间如同失去了理智,指着我大吼道:“这妖女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什么毒?!”
“闭嘴!”江染大喝道,眼中瞬间起了红色血丝,“泽兰,她是我倾心之人,也是你未来的女主人,你给我放尊重些。”
“女主人?”泽兰近乎是带着质问的语气,仿佛不可思议般地说着这三个字。她说完停顿了三两秒,转而大笑,“女主人?哈哈哈哈哈哈,这王府早已经没有女主人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便响起。
泽兰捂着微红的左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染。
江染面色阴冷,拉起我的手便往外走。
泽兰眼中微红,泪珠强忍在眼眶中,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盯着我与江染离开。凉风刮过,那梧桐树的枯叶被吹拂起来,响起了沙沙嗦嗦的声音。我踩着那枯叶离开,脑中满是她那双可怕的眼眸,我越是盯着那双眼看,我越是觉得她的眼中埋藏着些复杂的东西,那种深深的悲怆、愤怒、还有失望。
我猜想这一切都与那幅画上的女子有关。
“我送你回去。”他在我前头走着,“今日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改日登门给你解释道歉。”
我沉默着,只是不断回想着那幅画上的女子以及泽兰的话。
——“这王府早已经没有女主人了”。
那个女子是谁?
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江染,那间房是谁的?”
他没有回答我,甚至未曾回头。
我又问了一遍,“江染,那间房的主人是谁?”他停下了脚步,北风刮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是,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怎样的故人。”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很可悲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听他亲口说出。
他的身子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我走到他的面前,却见他的面颊早已湿润,那两行泪自紧闭的眼眶中落下,顺着脸庞滴落他的衣服,滴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我不禁心疼,抬手替他抚去了泪痕,苦笑道:“那一定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我们俩站在那棵嘉庆子下,我抬眼一看,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在冷风中颤抖。来年春天,这棵树上会开满白色的小花,风会携着花瓣起舞,将它们带往远方,而那个在花下舞剑的女子,就如同这棵树般永远种在江染心里。
我知道他瞒了我很多事,其实我与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我拖着步子向外走,迎着冷风离开这幅画。
可他却不肯放手,从背后环抱着我,“书涵,给我一个机会,我告诉你一切,好不好?”
我能感受到他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肩膀,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这种靠着欺瞒维持的爱,能继续多久?
“书涵,我求求你。”
他的语气就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知道他的话语总是有种魔力,我深吸了一口气,“你说。”
我说了这句话后,他颤颤巍巍地放开了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不想再等,可我一想走,他又伸出手来抓我。
“她......她、她叫......符清雪,”他紧攥着拳头,眼底满是道不明的悲哀,“她是、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句话不长,他却足足道出了沧海桑田的味道。
“妻?妻子,”我的话语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如同我此刻的神情,“为何未过门呢?”
他嘴角抽搐,反反复复了好多次,都未能张开口。
“......因为她死了。”
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雪,片片翩翩,好像那嘉庆子的花瓣在春天飞舞。
我愣在原地,看他无声地抽泣。
那个他曾经最爱的女子,死在了梧桐飘落的秋天,无骨无坟。
我迎着漫天风雪回了百草堂,爷爷正躺在竹椅上抽烟。
“丫头回来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