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以袖子掩住我的头,那船家也加快了频率,赶着往回划。
“这天烈日得久了,忽下场雷雨也是正常。”那船家安慰着我们。
可这硕大的雨滴打落下来,岂是那样容易便可以当作安然无恙的?纵然江染替我挡着,可我们仍旧很快就湿透了。
雨水顺着头发滴在我脸上,我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好在那船家卯足了气力,我们很快地就靠了岸。船刚一停稳,我与江染便如落汤鸡般慌忙逃窜,全然没了上船时那正经的姿态。
他牵着我,我们在雨水中狂奔,溅起了一滴滴和着沙石的水珠。
奔至湖边一亭子下,我们才得片刻喘息。我累的不行,扶着柱子直喘气,他还有力气笑话我,“才跑这么两下就不行了?”
我抬起手便将水洒在他脸上,他悻悻地抹了把脸。
亭内避雨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站得愈发靠近,几乎就要贴上了。没想到就这样也还有人继续向里挤,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江染拉住了我。
他这一拉不要紧,问题是这一拉了就不再放手,扶着我的肩膀,将我牢牢护在怀中。
“你干嘛呀......”
他带着笑腔答道:“免得你再站不稳。”
我有些气恼地回过头去。
“放心,这里人多,没人注意到咱们。”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我才想到,这湖边没什么避雨的地方,该不会撞见我娘她们吧?
好在她们迟迟未曾出现,雨已渐渐小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亭子里的人都随着雨势变小渐渐走了,我回过头去看着江染,道:“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他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回家换件衣服吧,免得染了风寒。”
他说的在理,此刻我们衣服湿着,太阳也还未出来。
可我与娘早上包了辆马车出门,此时大雨过后,肯定有很多人赶着回家,怕是就如艳阳高照时难以找到船一般,我也再难找到一辆马车。
江染像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便道:“我骑了一匹马来,若不嫌弃,我载你回去?”
“嗯......可我不会骑马。”
“有我啊。”
我从没骑过马,只听说过别人骑马摔断腿的事,一时间心里头犯嘀咕。
他看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浅笑道,“怎么了?怕吗。”
“我、我才不怕呢!”这话说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连我自己都不信。
他瞧见我的模样,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有我护着你。”
那天,我们共同执着缰绳,绕着城郊小道驰骋,一路上风吹着我的脸颊,偶尔还有些许小雨点打在身上。我们穿过杂草,穿过树丛,穿过无人的小巷,我在他身前,他的呼吸声从我的耳畔经过,拥我入怀。
进了城,他将我扶下马,“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我有些不舍,但我未曾明言,也嘱咐他好生回去,一路小心。
草堂里,我一进门便被我娘好一阵“察看”。
她着急地将我转了个遍,才道:“谢天谢地!我差点就要去你那竹屋找你了。”
我亦惊奇不已,问她:“你竟然这样快就回来了?”
“南湖游船的人太多,我们姐妹坐不上船,便相约一同去城外一个茶楼喝茶。我们坐上马车往那处赶,怎料不一会儿这雨便下了起来,你几个姨赶着回家关窗门、收衣裙,便取消了这行程,直接坐马车回到了家。
“你都没想到我。”我嘟着嘴委屈道。
我娘笑着拍了拍我的额头,“都不知道你跑到哪儿去野了,还怎么考虑到你?总之平安回来就好。”我娘笑着打发我去换身干净衣服,便又自顾自地忙活药堂的事情了。
吃完晚饭后,我慢悠悠地走回了竹屋,脚步轻快。我平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地就扬起了嘴角,仿佛做梦一般。
以后的几个月里,江染来的越发勤快,他有时带着我出去漫步僻静之地,有时与我共逛街头闹市,有时候他便干脆与我同在竹屋,陪我读书择药。
外面的树叶子由绿转黄,慢慢枯落,而竹林依旧是青绿一片。
冬月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他邀我去他的住处。
“你是说你的王府?”
他点点头。
我有些犹豫,我们共同生活的这些日子里,我几乎都要忘了他的身份。
“你放心,我府上人少,都是知心的老人,没那些规矩,你去就只管拿那里当自己家就好。”
我仍是踌躇。
“反正迟早你是要住里边儿的,早晚都得去看看。”他这话带有几分调侃的意味,惹得我好不自在,便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站起来,伸出手,道:“来吧,小药仙。”
这称呼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