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南盘腿坐的随意,背稍微有些驼,高马尾垂到肩胛骨下方,散落在肩头。
斜后方的角度看去,清楚地看到她脸颊两侧的刘海。
发丝层层叠叠,细而密集,在她缓慢挥动手机的时候随之晃动,又被身后吹来的风撩起。
身后是弥漫的红霞落日,前方是被余晖偏爱的少女。
她的背影与他心里那朵山茶花出现了重叠。
凉风同样吹起苏寄北的头发,头顶上一根小呆毛在风中凌乱,他却浑然不知。
许淮南想看看身后的晚霞,忽然扭过身子往后看去。
晚霞似乎近在咫尺,伸手可得,橘色的光辉漫天,染上余晖的云慢慢被携到风去往的方向。
后面的人群参差不齐,许淮南视线下移,落到一根立在头顶的呆毛上。
呆毛的主人还在乐呵呵地跟着主任唱歌,笑意盎然。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机在空中摆动,指尖也泛起橘色的涟漪。
小呆毛乖乖地跟随主人左右摆动,弯出好看的弧度,好几次快要重回头顶,又被拐向另一头。
许淮南莫名觉得二者有些乖张。
少年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侧头,与她对视。
涌动的人群,他们互相看着彼此。
许淮南弯弯眉眼,抬起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与肩齐平的地方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又转过身,举起手机,跟上主任的节奏。
苏寄北手上动作缓了缓,朝她的背影笑了笑,仰了仰脑袋,继续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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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以《稻香》收尾,学生们从草地上起来,动作统一地拍了拍身后的衣服。
几个男生带头,人群往教学楼走去。
许淮南不紧不慢地走着,身边有奔跑而过的,有在后方寻找朋友的,也有同她一样慢悠悠离场的。
回到教室,早在下去操场前,同学们就收拾好书包,这会都“拖家带口”,兴冲冲往外跑。
许淮南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慢吞吞地拉上书包拉链,然后提上帆布袋,整理一下有点皱的衣服。
她本就走的慢,回到教室人已经不多,收拾完东西,便只剩下她一人。
关掉电闸,检查窗户是否关好,最后关上门,落锁,这才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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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经教室办公室,被突然开门出来的班主任撞见。
“淮南?刚好,你来一下。”
许淮南点头答应,轻车熟路地走进办公室,站在班主任工位上等。
看班主任的样子,大概是要去接水,看到许淮南,水也不着急接了,坐在办公椅上面,叹了口气,
“唉,淮南,你知道苏寄北吗?”
许淮南茫然,但还是如实回答,
“老师,是不是那个我们班前几天刚回来的美术生?”
班主任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希望,随后又暗淡下去,
“对,就是他。这小子,美术联考分数排名都高,就是文化科上不去。”
许淮南点头,没作声。
“……毕竟也快高考了,平时来找老师问问题的也多,有时候他也排不上号。你……有时间能不能给他讲讲题什么的?”
班主任心中无奈,但实在是被学生包围无法脱身,也顾不上苏寄北个人的成绩。
全年级也就许淮南一个保送生,还恰好同一个班,只求他们同学之间互相帮助。
“嗯,我知道了,老师还有别的事吗?”许淮南点了点头,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什么了,你先回吧。”班主任站起身,准备去接水。
许淮南出办公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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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寄北挺早便上公交车。
在路过春茶巷一站,忽然想起那天的白墙黑瓦,于是下了车。
这一次他很快找到去那家小院的路。
不过主人家还没回来,木门关住那满园山茶流苏。
他心里有些失望,正打算离开,转头看到信箱上的信封。
上面用黑笔写了个“苏”字,应该是给他的。
风唤山茶花开缕缕,春日悄无声息寄来一封信。
苏寄北伸手拿过,翻开信封,看清内容后,不错,正是给他的。
原来小院的主人便是他画中的白裙少女。
她的字,笔划柔和,宛如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
他停留在原地,将书包背到身前,从里面找出来一支黑笔和便利贴,写道:
春日快乐。院子山茶花开得很好,有缘再见。
主人家没见过苏寄北,而他对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飘飘白衣与柔和的眉目间。
离开巷子的苏寄北心里还有些奇妙的滋味,就像不是同一个空间的二者,跨越时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