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把杭晨叫进办公室,眼睛瞪着他。被我踢过之后,他气焰似乎短了许多,眼睛不敢跟我对视。
我坐在椅子上,他站在我面前。我扫了一眼他那没有表情的似笑非笑的脸,缓缓地道:“你父母什么时候离婚的?”
他立刻拿眼睛盯着我,脸很红,我心里一阵惊喜,父母离婚果然是他的软肋,我暗自高兴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我说呢,怎么你横竖听不进去我的话。”我那时候完全忽略了我是一个老师,他是一个学生,我比他年长好几岁这个事实。他的高个儿,他的不屑一顾的表情,都叫我生气。人一生气,就没有理智可言,基本上是直捣别人的痛脚。
“按说呢,现在父母离婚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我见过的父母离婚的孩子很多,可是像你这样自暴自弃以换取别人的注意和同情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我真是同情你,也同情你那没有文化的酒疯子父亲。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真后悔同意你插班到我的班上来……”
他忽然打断我的话,冷笑着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一开始就同意的吗?”
“有什么区别吗?你不是已经到我班上听了快一年的课了吗?你去问问,别的老师,哪个肯收留你?”
“别指望我会感谢你。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呢,拿着那么大的架子。你以为我愿意到你的班上听你一天瞎叨叨?当老师就不得了吗?你以为有多少学生真心喜欢听你讲课?别自欺欺人了!”
我无法想象这样的话语出自我的学生中,只觉得心中升腾起一股闷气,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我叹了口气,强装镇静地道:“没有人能够做到让每个人都喜欢,但是就算不喜欢,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学生是不是真心喜欢听我讲课,我心里有数。学生喜欢听我的课也好,不喜欢也罢,我每个月工资照领,不会短一毛少一分,学生自己呢,失去的东西可是无价的。像你这样的人,如何懂得?你别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有本事回家告诉你父亲,不要再来我班上。反正你这个成绩,考高中也是没有希望的。你也是,何必自欺欺人呢?明明就不爱学习,还偏来假装做学生,害的别的学生成绩也下降。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学生,我对你的说话也不是一个老师对你一个学生的谈话。所以,你听好了:第一,你父母离婚,不是我的错,你没必要成天把张臭脸摆给我看;第二,无论你从今后是在家啃你父母也好,还是出门打工也好,我建议你先学会怎么样尊重人。哼,在学校,还有人跟你谈尊重,出了社会,你才知道,你算什么东西!第三,回去告诉你爸,他是我见过的最没素质的男人,我真为你妈感到悲哀……”
“你可以说我,但你不能说我的父母。”他低声吼道。
“没有混账父母,哪里能教出你这样的儿子?”
他瞪了我一眼,双手拳头紧握。我有点心虚,赶紧住口,不看他。
“不上学又不会死人,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再来你的班上,我就不姓杭。”他一脚踢在墙上,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之后,他果然没在出现在我们学校,听说又转到别的学校了。同事们都说就他那样的,转到哪里都得给人踢出来……
我想得正出神呢,成凤转过头看着我:“这不就是那个,那个曾经在你班上闹事的杭晨嘛?”
我冷笑道:“是啊,果然是他!”
“小孩子变化真大呀,几年不见就成大帅哥了。”成凤感叹道。
我没有说话。从我坐着的地方,能够看到杭晨的后脑勺,中长的男式碎发,我最讨厌这样的男生了,一天装腔作势,说话做事幼稚得让人受不了,还以为自己帅,自恋得不行。我心里莫名的很不爽,他那似笑非笑的不屑一顾的表情,我永远记得。
校长作了跟往年差不多的发言,接着就该副校长以及各主任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每年的程序都差不多,没什么新鲜货。我点开手机,仍然没有许伟健的电话或是短信。其实就算我不点开手机,也能感知有没有电话短信的——我因为怕错过接听电话,手机调成了震动,拿在手里,随时都能感受到。
我点开□□,看到大学同学王一帆发过来的信息,问我开学没有,说他们开学了,校长正在讲话。我说我们校长也正在讲话,于是我们两个聊起来。王一帆是我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大三那年是同桌,在另一个城市教书,跟我一样教初中语文。我们经常一起在□□上分享教学中的趣事,大多数时候是生活中的琐事。她最近有了婚外恋,正是找人聊天的时候,我这个单身女人,恰好是她需要的最好的倾听对象。因为我总是鼓励她跟着感觉走,别管什么道德不道德的。我这样说,一方面是我知道就算我打着道德的幌子劝说她,她也不会听,反而会因此讨厌我,不跟我联系,失去朋友,不划算;另一方面是我的一种心理——算是畸形心理吧——所有同学都结婚了,就我一个人还单着,无论是明意识还是潜意识,多多少少有些妒忌,这时候要是有同学跳出来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