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宋将军?”
黑脸士兵大惊。
自小半月前老将军溘然病逝,军中众人就时常听闻陈参将念叨这个名号。
据说是要来任凉州的新将军,只是不知因何耽搁了一直未入营。
黑脸士兵见楼下为首的男子气度轩昂非凡,旁侧的锦轴明黄如金卷,顿时不敢轻视,连忙按下周边士兵的羽矢,转身急急搥起了号鼓。
待雄浑鼓号声震彻八百联营,黑脸士兵丢下鼓槌向下跑去。
不多时,营门大开,为首两名将士肃立于前,黑脸士兵正在旁侧报告些什么,几人身后黑云甲光锐刃如海。
楚潇看向左侧那位神色牵强的将士,一眼认出他就是与郡守共谋通敌的梁副将。
而右侧那位虬髯汉子不常出城走动,楚潇看了半晌才认出他是军中的陈参将。
陈参将听了黑脸士兵的禀报,面上露出狂喜之色,忍不住去拍梁副将的肩膀:
“梁兄,镇北将军终于到了,凉州城无忧了!”
梁副将生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暗骂郡守如此不靠谱,说什么已经将凉州城处处堵死,如今却连这么大个人都截不住。
半晌后他转头看向宋弦,尤不死心问道:“阁下自称镇北将军,可有凭证啊?”
宋弦朝李北川摆摆手,后者当即上前展开了圣旨,又显出一枚将军金印,示意众人查验。
陈参将急切上前,上上下下仔细瞧了,大喜回头,振臂呼道:
“将士们,镇北将军到任了!”
汉子呼声连连回响营中,将士们立即接声高喊恭迎将军,手中红缨枪杆铿锵笃地,英武之声使人听则热血上涌,烈气沸腾。
陈参将难耐激奋,跨步上前参拜:“宋将军,今夜我们就大摆筵席,为您接风洗尘!”
宋弦托住他臂甲示意不必多礼,只信步领着众人入营,悠然上了点将台。
男子自上向下扫过一众士兵,语气闲淡,漆黑的双眸却比这凉夜还沉。
“筵席不必了,今夜只处理一事。”
陈参将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迷惘:“什么事?”
“你不知道。”
宋弦似笑非笑地看向梁副将:“梁副将却是知道的。”
听这意有所指的一番话,梁副将心里猛地一沉,又思及郡守那边的拦截失利,徒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强行镇定应道:“属下不知。”
宋弦眼瞧着他额角冷汗已出,不紧不慢道:“梁副将怎会不知?此事自然是验兵啊,你代掌的兵符可以交与本将军了。”
闻此,梁副将长松一口气,却又生出些别的念头来。
“宋将军千里赴任,就这样交接有些过于草率了。不如这几日属下先陪您熟悉一下凉州城,我们择定良日大贺您的来任,届时在凉州万民面前交接才更显您威严气派……”
他暗自算量着,只要再过两日,凉州城外的部署就能达成。
只需再拖两日,他兵权在手,与羌卫军队里应外合,到时候任是玉帝王母都阻止不了凉州投羌。
宋弦冷笑一声:“梁副将好思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为了我,知道的……”
他侧目望向楚潇:“白夫人,你来说说?”
楚潇上前稳稳行了一礼,高声道:“宋将军,民女告举梁副将把持军权,通敌羌卫!”
她的声音笃定清亮,清晰地在夜空中扩散而开,回荡着直钻入每一人的耳内。
“什么?”
“她说梁副将通敌!”
军中哗然炸开了锅,人声霎时沸乱。
梁副将闻言面色骤沉,他扭头阴狠地盯着楚潇,怒喝道:“哪来的毒妇,这在胡言乱语挑拨军心,到底是何居心!”
陈参将先是愕然,闻言反应过来,也是震怒:“大胆!梁兄镇守凉州二十栽,赤胆忠心人人可见,岂是你这来路不明的毒妇可以随意构陷的?”
说罢更是暴跳如雷要走向楚潇:“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羌卫奸贼!”
宋弦皱起眉头,朝旁侧兵器家抽出一杆银枪,扬手掷出。
银枪势如破竹划开夜空,凌厉没入陈参将面前的营地上,铮声嗡鸣。
陈参将险些被兜头扎穿,惊得顿住了脚步:“……宋将军?”
宋弦看向楚潇,正想同她说不要害怕,只管将所见所闻说出来。
不承想却见到楚潇平静地摘下了帷帽,露出一张红疹斑驳的骇人面容。
那些离得近的士兵们被吓了一跳,乍一眼只觉半夜见了鬼。
陈参将也没了上前的心思,骂咧道:“你这丑妇……”
楚潇不慌不忙从袖中牵出条绣帕,面朝众人扬声道:
“我姓楚。”
宋弦的心被猛地提起,狂擂如鼓,抑制不住面上的